李家没落,连带一整支军队都被改写了命运,这是谁的错?
全因李旋归做下刺杀平胜王的决定。
沈寒夜心想,若李旋归并没有受人教唆,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来,定还身居高位,李家仍能继续风光下去。
果然如常木秋所言,终究敌不过天意。
沈寒夜说:“请问常参谋的腿……”
常木秋顿时双眼冒火,咬牙切齿起来:“还不是成自巢害的!我当初识破了他的阴谋诡计,试图劝说将士不要加入他的军队,谁料,成自巢栽赃陷害,将我诬陷成通奸卖国之人,制造了各种伪证,而我百口莫辩!他便趁机铡断了我的双腿,把我扔在荒郊野岭,任由我自生自灭,好在我命大!路上遇见两名女侠相助,挽回了我一条性命,她们在深山里替我搭建房屋,待我把伤势养好之后,又把我送来了京城,给我租了一个店面,让我打金银首饰谋生,我之所以苟活到今天,全凭一个信念,我坚信李将军终有一天会回来寻回他的将士,重振李家军的声威!我一直在等着这一天,因此不管过得多么屈辱,我也没有去寻死。”
沈寒夜由衷的钦佩他的血性和忠诚。
纵然失去了一双腿,但常木秋的骨气不输给任何一个健全的人。
常木秋说:“辽卿王,李小姐近日如何?我虽然只在她的满月席上见过她一面,但我知道她是李将军生命里最重要的珍宝,还望辽卿王好好照顾她,莫要辜负了这个可怜的女娃。”
沈寒夜略有愧色,近来李娇儿过得并不舒心,他没能尽全力照顾好她。
看到沈寒夜这种表情,常木秋立即明白了几分,“怎么?王爷和李小姐之间吵架了?”
沈寒夜不知怎么说才好。
常木秋不愧是个参谋,不仅是老谋深算,聪明绝顶,而且擅长察言观色,别人脸上一点细微的变化,便能给他识破。
常木秋看了一眼手中的金头簪,忽然说:“既然王爷这么疼爱李小姐,那不妨将这根金头簪带回去,送给她当礼物吧。”
沈寒夜有点惊讶,没想到对方这么大方,“你不是说,有人已事先订下这根金头簪了吗?”
“不瞒你说,订下这簪子的人,便是当年救我一命的女侠之一,但是她脾气很好,我再推迟些日子重新给她打一个,她也不会怪罪的。”
说完,常木秋推着墙面,借力使力,将自己的椅子推回打金用的那张桌子旁。
他低头做了最后几下修改,接着便将这根精致的孔雀花丝簪放入一只木匣中,递给了沈寒夜。
沈寒夜正要从衣袖里拿银票出来,却被常木秋制止。
“这是我给李小姐的心意,你就说,是她父亲的一位故知转送给她的小物件,我欠李将军甚多,一根金头簪,不足以偿还李将军对我的恩情。”
沈寒夜听罢,忽然说:“常参谋若是赏面,过几日不如来一趟沈府做客,我可以安排你与娇儿见上一面。”
常木秋的目光看向远处,瞳孔深处隐藏着看不穿的情绪,“王爷不必再喊我什么参谋,我现在算个什么玩意儿?一个混饭吃的寻常打金匠而已。我有什么颜面去见李小姐?我没能保住她父亲的军队,再加上拖着这么一具残缺落魄的身躯,若是跑去见她,岂不是要把她吓坏了,谢过王爷的好意,我还是不见为好。”
……
……
……
沈寒夜说:“她不会以貌取人的。”
“算了吧。”常木秋拿起打金的工具,埋头镶嵌起另外一件金饰品,一副不愿意再和沈寒夜交流的态度。
沈寒夜只好作罢,他把木匣收入怀中,走出店外,雪越下越大。
沈寒夜望着逐渐昏暗的天色,无意间仿佛瞥见了靖国的末路,这种亡国的直觉让他心中一震,他忽然惊恐起来,万一成自巢哪天真的夺权成功了,那沈家会有怎样的命运?
成自巢向来厌恶沈寒夜,若等到他掌权,第一个铲除的,肯定就是沈家。
沈寒夜心脏砰砰直跳,焦虑不安的坐进了马车。
回到了家中,沈寒夜直奔合欢斋。
他无比的思念着她,即使明明隔三差五就能与她见上一面,但他还是对她报以强烈的思念。
他老觉得李娇儿离他很远,他伸手抓不住她,他担心她会凭空消失不见。
李娇儿如今在后院权力极大,虽然不是正室,但她管着这么多事,就跟正室没什么区别,
李娇儿坐在屋里的斜塌上烤火,晚饭已经吃过了。
她手中拿着一本账本,正在细细翻阅上面的账目。
沈寒夜走进屋来,丫鬟翠荷赶紧迎上去,为他脱下那身铺满积雪的披风。
李娇儿眼皮都不抬一下,不做理会。
沈寒夜冷笑,“越来越没教养了,连夫君回家,都不起身迎接一下。”
“不请自来的都是不速之客,我何必给这种客人赏脸。”李娇儿故作镇定的翻过一页账目。
沈寒夜眼神一沉,随后坐在了她身边,朝她挤了过去。
李娇儿努力闪躲,她膝盖上盖着一条厚厚的毛毯,毯子滑落,露出一双没穿鞋袜的白皙小脚。
沈寒夜嘴角一勾。
李娇儿暖暖的小脚被冰冷的手心一冰,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李娇儿生气。
沈寒夜却不肯放开。
李娇儿显得很狼狈,这混蛋这是想干什么呢!
李娇儿卷起账本,狠狠的砸向他的脑袋。
沈寒夜轻轻一笑,一把擒住她的手腕。
“放开我……”
可恶,又给他占到了便宜。
李娇儿气得半死,怨自己力气太小,斗不过这头野兽。
一阵胡闹后,李娇儿好不容易才推开了他。
她怨恨的看着他,表情十分的委屈。
沈寒夜越看越爱。
李娇儿为何这么的美,美的让人心醉。
沈寒夜一手将她搂抱,他臂间的力量实在太大,哪怕只是单手,李娇儿也挣脱不了。
李娇儿被迫依偎在他胸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主动靠上去的。
沈寒夜捡起掉落在斜塌上的账本,简略的看了一遍,说:“这么无聊的东西,你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李娇儿说:“这上头都记录着你的钱是怎么花的,你竟然对自己的钱这么不上心,你也不怕沈家迟早要坐吃山空?!”
沈寒夜眉头一挑,“本王从未想过会坐吃山空,以沈家的财力,就算让你这只小猪坐在地上吃十辈子都吃不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