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阵偶得的那块石砖,安宁前后的看,外观并无异常。
不是饭点儿,厨房没人,安宁在柴堆边捡起斧头,用手藏在背后,毕竟一个掌门拿着斧头到处走太奇怪了。路过的弟子向安宁行礼,安宁也只是微笑示意。
“安宁。”
安宁吓了一跳:“若儿。”
“安宁,你拿着斧子干嘛啊?砍柴啊?”
“我砍什么柴啊。”安宁哭笑不得,“你来。”
俩人赶紧进了上一殿,梳妆台上,一块砖。
“安宁,你这研究怎么把砖磨成镜啊?”
“你看吧,叫你知道了,就笑话我。”
“没有啦。逗你的。”
“这是咱俩上次去凝书阁,我捡到的,我总觉得它与其他的不同,好像是空心的呢。”
“那就敲开呗。”
“我之前用石头没砸开,这次,”安宁挑眉,“用斧头试试。”
俩人用尽蛮力,轮流动手,石砖丝毫未损。
若儿摇摇头:“果然有问题。”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安宁撅着嘴点头。
“要不,水滴石穿,水泡?要不,咱们把它泡水里吧。”
“嗯?”安宁对于这个提议甚是惊奇,不过还是说了句,“好吧。”
安宁每天回房都看看那泡在水里的砖,毫无变化,依然坚硬难摧。安宁和若儿捞出石砖来,盯着看。
安宁运功发力,石砖依然。
“若儿,去找文德师伯来。”安宁撸起袖子喝了口茶。
又是一番运功发力,文德也是叹了口气:“石砖倒是普通,不过有功法保护,一切未能伤及根本。要不,找三师兄?”
“此中秘密不知为何,万一涉及当年旧事,势必人心翼动。还是限于咱仨吧。”
“不过,三师兄也不是外人。”
“我并非不信他,只是此物不知是谁而留,既然文德师伯尚不能攻克,想必物主必定不凡,若是再有关南孤那位……三师伯为人严肃认真,怕是心生嫌隙,门派关键时刻,还是谨慎为好。”
“也好,只是没有线索了。”
一日早,议事堂安宁召了卫谨和文德,以及路青和楚玉来议事。
“师伯,师兄,请坐吧。眼见着就要出了正月,凝风纳新也要提上日程了。我想着先让各地商会弟子按照要求进行招收,到时送至派内,再行筛选。”
卫谨寻思一会儿:“从前都是咱们发招募令,有心人自己前来。”
“说句不中听的话,三师伯切莫介意。如今凝风不比从前,不再是说一句话外面就起风的了。各地弟子多加宣传,但也要严加筛选,否则我怕来人寥寥,纳不到人才,反而打击人心。”
“也好。那招纳标准,掌门可有?”
“一看人品,二看动机,三看天资。人品德行不可有一丝偏差,必要忠善刻苦。动机不可有一丝不纯,不可为财权利益。天资不必过分苛求。文德师伯,到时的资费用度,就从商会账上出吧。劳烦师伯和师兄们多多费心。”
“费用这边,我们尽力而为。也会和三师兄想办法节约,掌门放心。”
“那劳烦三师伯拟好通告,文德师伯清点账目,看看账上还有多少结余吧。”
“安宁。”临睡前,若儿给安宁梳头,“你有根白发?”
“嗯?是嘛。”
“我给你拔了。”
“好。”
“我记得在宫里的时候,你没有白头发。”
“许是……”
“赶紧好好休息,我起夜时常见你屋里灯黑了又亮。总这样可是不行的。”
“没办法,有的时候醒了,就睡不着了。门派刚有起色,商会也刚刚成立,事务着实繁多。师父不明下落,还有上次刺杀的人到底是冲着什么?是我还是凝风?子初在宫里也不知如何了,若是刺杀之人冲着我来的,会不会对他不利?”
“好啦,安宁。”若儿拉着安宁躺下,给她盖了被子,“睡觉吧。你会好好的,凝风派和商会也会慢慢好的,王上侍卫众多不会有差池。你的师父想必有了好去处,总会回来的。你赶紧好好歇着,闭上眼睛。”
出了正月,过年的热闹气息一过,大家又都忙碌起来,商会那边联络弟子,清点账目,卫谨和楚玉带着许多弟子准备招纳新人的事务。
“安宁,你看看这是什么?”若儿跑进上一殿,只见安宁还在摆弄那块石砖,“你快放下它,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一个布包?”
“打开。”
安宁解开来看,里面是白色毛绒的一件衣服,上面有一封信写着“安宁亲启”。
“这是?子初。”安宁喜笑颜开,忙开了信。
信中写道:
宁儿,见信如晤。
想给你写信却国事缠身,如今事务处理停当,终于可以写信与你。前些日子和子肖、使臣们冬猎,我命人赶制出了这件狐裘,山中天寒,定要保重。若儿在你身边伺候,我也能放些心。还有些药材可以入膳,补益身体。我在奉昌,盼望相见。
子初
“这是,谁送来的?”
“山下来了宫里的侍卫。”
“没被人见吧?”
“只有守门的弟子拦了他们,我正路过,便带侍卫下了山,取了东西。不过,这有什么的,让人见了,不可以吗?”
“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我的私事,总不想搞得人人皆知。来,药材这些你先收着。”安宁拿起纯白的狐裘,轻轻抚摸,“子初有心了。”
“我帮你穿上。”
安宁身上暖意融融:“果然温暖。”
“这狐裘没有一点杂色,又很厚实,安宁,你穿上可真好看。”
“若儿,你也试试。”
“不不不,王上御赐,我不能逾矩。”
“没关系,你穿上试试,没人知道。看,我们若儿穿着也很美呢。”
“安宁,王上对你可真好呢。有人这么珍爱你,真好。”
“路青师兄最近太忙了,都没时间陪你了。不过等这阵儿忙过去了就好了。”
“安宁,你,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我的姐妹,我也视你为珍宝一样的。”
“可是,青哥哥说,怕我们没有结果。”若儿低着头把狐裘叠好,眉头皱了。
“有没有结果,不能现在就下定论。感情嘛,多一刻的陪伴都是好的,往前走走看,真到了火候,你无需担忧。”
“掌门。”卫谨在殿外求见。
“若儿,请三师伯到前殿。我马上来。”
若儿沏了茶,卫谨拿了一纸布告:“掌门,这是拟的招纳新人的通告,若无修改,改了印,我就发给各地弟子了。”
“师伯先歇歇,我仔细看看。”
安宁仔细看着,时而微笑点头,心中想着:三师伯做人做事真是严谨认真,门派事务也是信手拈来。安宁伸出手来,掌门印章缓缓出现,印章印在布告上,虽无墨,却印出了一个金色的“宁”字。
“那我就下发了。”卫谨接过通告来。
“师伯辛苦。”
卫谨退去后,安宁和若儿回到寝殿里。若儿看着安宁手里的印章:“安宁,这个印章好神奇啊。”
“是啊,从前只听师父说过。这次一用真是如此。”
“可是这个印章是平的啊,怎么能印出你的名字呢?”
“是靠功法啊。”
“那你又是把它放在哪里了呢?怎么一伸手就有了?”若儿盯着看妆台上的印章,好奇得很。
“藏起来了。”
“藏哪里?”
“哈哈哈,不告诉你。”
“臭安宁。”若儿拿起妆台铜镜下面的那块石砖,“对这个石砖倒是上心。要不,你把这个大砖头也藏手里?”若儿打趣儿道,说着把石砖随手放在妆台上,正碰到印章的一角。
咔咔两声,砖,碎了。
“它?”若儿指着那石砖,瞪大了眼睛。
安宁拿起印章:“原来,你才是钥匙。”
印章再次隐于安宁手中,拨开碎石,里面是一张女子画像,画中的女子长发飘逸,倚坐在栏杆边,身后是水塘。画的右上角提着一首诗:
湖畔蓑衣垂,
州上柳影坠。
佳美谁人知,
人面伴花睡。
“湖,州,佳,人。”安宁喃喃说道,“湖州?佳人?”
若儿反正倒快:“湖州不就是,我表姑家。”
“那你看看这幅画像。”
“这个女子生得可真是好看。这个水塘……我好像有些印象呢。”
“去请文德师伯来。”
文德正带着楚玉清理账目,若儿在文德耳边低声细语,便带着文德匆匆入了上一殿。
安宁递了画像,文德细细端详,缓缓说道:“这是,师父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