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她的风头?倪霸霸看了一眼君凛此刻的模样,一身青衫沾染了尘土,玉冠虽说未曾散乱,但这眉目间杀人的戾气则足以破坏整张脸的美感,乍一看跟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看来倪叶叶是不知道她跑了之后,这太子殿下会变成什么模样,才会有这样的担心。
他的目光不怀好意,君凛便全然无视掉。若非现在的人都能与倪叶叶扯上几分关系,他定然是不会在乎他们的生死。如今他们搬出了倪叶叶,只因那女子不希望这些人死,他纵然有万千的怒火也难以倾泻。
倪叶叶啊倪叶叶,你这般心疼他们,可曾心疼过我的感受?你就这么笃定我会追着你而去?君凛握紧了手中的青冥剑,剑尖指地,分明有了杀人的心思却得压下心中的怒火,剑尖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划痕。
他该怎么说?他又能怎么办?君凛心中杀意压了又压,连怒火都得压下几分,良久之后,青冥剑狠狠批下,恶狠狠道:“你的这条命是你主子的,孤不动。可若是有朝一日,你主子看你这条命不顺眼了,要取了你这条命,那孤手中长剑绝不会再挪开半寸。”
君凛今日忍下的怒火和杀意都将会发泄在栖迟身上,这样的道理栖迟可是懂得?
栖迟闻言面色不变,一双妖异的眸子落到君凛身上,他眸中有着同样的杀意,“栖迟的命本就是主子的,若是来日主子厌倦了栖迟,要取走这条命,我自然是无怨无悔。”他说罢又看向倪霸霸,学着那人方才质疑的语气问道:“倪少爷是主子的亲弟,为何此刻跟在这姜国太子殿下|身边?”
倪霸霸自然是不会告诉栖迟这个奴才,他是因为倪叶叶说他要敢当时跟着她离开,就会打断他的腿,他才迟迟不敢跟上,只能借由着君凛这个太子殿下挡一挡倪叶叶的怒火,这才敢跟着过去。
三人心中皆是有几分怒气,存了各自的心思,却又在去姜国边境这件事上达成了莫名其妙的统一。于是君凛不再耽搁时间,命令属下稍作休整,便动身离开这辰国。
至于被三人心心念念的倪叶叶,她只身潜入华国,一路快马加鞭,翻山越岭而走,越是踏入华国深处越是发现这华国的变化。这华国本该是一座花国,只要踏入华国境内,一路上或多或少都会看到各色的花朵。
昔日倪叶叶踏入这华国的时候,便被这些花草吸引过目光。如今再次踏足华国,这里哪里还有半分“花国”的名号,河水变浑浊,江河变成浅浅的小溪,一路走来都是干涸的河道和干枯龟裂的土地,别说花朵,就连生在此处多年的参天巨木都变得干枯,更有甚者则是无力倒在了路边。
倪叶叶踏着一路黄沙离开,她路过了那盘杂的山路,看到了枯死的树木,心中生出了几分感叹之情。这里不再是“花国”而是一座“沙国”,这样的景象皆是因她斩断了华国的龙脉导致。龙脉便是水源,一旦斩断了龙脉,华国的河道变会下沉,再难灌溉那些花朵。没了水源,别说这些花朵,就连华国子民都难以生存,也难怪那些人都要出去征战,抢了别人国家的资源,好赖还能活上几日。
面对此情此景,倪叶叶心中难免生出了几分感触,甚至她也曾想过,若是南宫惟尚且活着,是否会责怪他这等做法?这个念头生出了一瞬,倪叶叶便将此狠狠压下。若是南宫惟尚且活着,她断然是不会做到这一步。这是她欠下那个男子的,他若是活着,她又怎会断了一国的龙脉,任由这国家一步步沦陷。
“若这华国是你的华国,我又怎会动它?”倪叶叶无声叹了一口气,想起了南宫惟的面容,她忽的生出几分陌生的感情。她踏着这人的血肉逃生,这一辈子都欠下了还不清的血债,只是对于欠下血债的男子,或许他活着的时候倪叶叶并未将他如此放在心上,死了之后比起这男子生前的音容相貌,她能回忆起的大概只有这样一份要永远背负的感情了罢。
倪叶叶在山上停留了一日,次日天亮就往山下赶,三日连翻三座大山,终于在第四日的傍晚,到达了华国与辰国交界地带。战火连绵的地方并没有比倪叶叶一路所见的地方好多少,这里的士兵有吃有穿,每个人面上都有着一股兴奋之情,似乎每一次打仗不是送死,而是在做一件崇高而伟大的事情。
这边士兵死了,很快就会有下一个士兵补上他的位置。华国的百姓,但凡能上战场的人,都来到了此处,做好了随时被抓上战场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