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叶叶一行人在这林中平安渡过了一晚,次日天不亮便再次上路。梨念守了一夜,此刻坐在驴车前面的木板上小憩,依旧是栖迟驾着驴车前行。
值得一提的是倪叶叶终于意识到这样赶路实在是有些慢,她身子一转,发现人几乎要凑到君凛身上一般,不由得想到昨夜手指上的触感,心中感叹这木板车太小了一点。于是翻过身,这才开口说道:“这样赶路是慢了一点儿啊。”
栖迟心道:主子你终于觉得这么赶路慢了吗?谁知倪叶叶的下一句话就是“我感觉这稻草越来越薄,照这个速度下去,怕是不够小黑吃啊。”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倪叶叶终于觉得和君凛这般躺在木板车上,有些尴尬了。
要是小王八蛋太子真的醒来,看到他如今的处境,只怕杀人的心都有了吧?倪叶叶打了个寒颤,抬头看着头顶的骄阳,幽幽叹息。
倪叶叶买下这头黑驴的时候,出于对黑毛驴的喜欢,特地给它取名为“小黑”。尽管这个名很可能是倪叶叶看着它一身乌黑随口起的,但也表明了这头黑毛驴在倪叶叶心中的地位。
连一头畜生尚且能得到倪叶叶亲自赐名,而栖迟这样终于值守的暗卫却一生不得姓名,得到的只是一个不变的代号。若他死了,便会有下一个“栖迟”出现。也难怪梨念每当他想开口的时候,就会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他。
倪叶叶丛来都不喜欢主见太多的仆从。栖迟眸子暗了暗,手中马鞭一扬,道:“主子,日落之前便能下山了。”
“嗯。”倪叶叶又翻了一个身,再次对上君凛这妖孽的容颜,心中乱糟糟的。这小王八蛋要是醒着,她定然是要对此理论一番的,偏生君凛昏着,不知道真昏假昏,她有再多的疑惑和怒气都没地方撒。
栖迟加快了赶车的速度,日头开始偏西便已经到了山脚下。眼前是一条小小的夹道,左右都是高耸入云的青山,只要穿过这小小的夹道,运气好的话能赶在天黑之前看到辰国帝都。
倪叶叶一觉睡醒看到便是连绵的山势,翻身从木板车上坐起来,扭头看着连绵的青山,问道:“前面这两座山是什么山?”
梨念只当倪叶叶来了兴致,便回答道:“回主子,这两座山本是一座山,名为音绝山。山势陡峭,绝壁万丈难以翻越,以至于山里山外音信断绝,故而有了这名号。”
倪叶叶定定看着那夹道,“后来有个莽夫觉得这山阻碍了通讯,便立誓要将这山挖穿,便穷一生开山凿路,子子孙孙亦是如此,这才有了最初的小道。后来走的人多了,便把这路又拓宽了些许,有了这夹道。这个故事,我小时候听过。”
梨念闭了口,不再多言。她睡了半日早已休息好了,栖迟赶了半日,她便主动接过栖迟手中的马鞭,让栖迟坐到一侧休息。
栖迟也不推辞,他目光落在倪叶叶身上,片刻便收回,同她看向那连绵青山,“主子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倪叶叶啧啧几声,疑惑道:“如此好的山势,怎么也就没个劫匪?”
这走山路盼着遇见劫匪的,倪叶叶大概是其中的第一人了吧。不过,再凶悍的劫匪碰到倪叶叶这样的人物,也是自寻死路。
“主子,辰国历代女帝都极为讨厌土匪流寇,世代诛杀。如今此处靠近辰国帝都,怕是没有什么劫匪了。”梨念如此解释,倪叶叶还未来得及“可惜”几声,不远处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栖迟神色一凛,将长剑翻出横在胸前,目光落在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杀意迸发。
梨念倒是没有拔出软剑,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马鞭。这脚步声并不急促,步伐凌乱,并非什么武林高手。听声音不超过三人,栖迟一人足矣应付。
“这不是就有了。”倪叶叶面上一喜,拍了拍栖迟的肩膀,道:“不要太过凶狠,我许久不曾见过劫匪。”
梨念诧异看了一眼倪叶叶,她怎么还从倪叶叶的言语中听出了一丝兴奋?转念一想也对,倪叶叶以往生活在姜国皇城,大将军女儿的威名就够震慑四方了。别说劫匪了,流寇都得绕开了。也就皇城中拜高踩低的混账东西敢小瞧倪叶叶,后面君凛一直跟在倪叶叶身边,这姜国太子的手段,又能碰见什么混账人物?
可她怎么看,这倪叶叶都有些兴奋了,仿佛还很期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