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栀在下面究竟埋了多少炸药?只怕除了她本人,谁也无法真正知晓了。对于药王谷的大多数人来说,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这地下埋藏着火药的时候,便是那火药爆炸之时。
一声冲天巨响,似有巨龙冲天而出,地动山摇,天地变色,整个要药王谷都随之颤抖。倪霸霸彼时刚刚踏入君凛的屋子,它不愿给此人看病,故意一路走得急慢,就算是到了门口也磨蹭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敷衍众人一番,任由这君凛再昏迷几日。
满打满算之后倪霸霸才踏入屋子,也不管旁边君凛的侍卫用何种神情看待他。谁知这样的计划在他刚踏入屋子中就被打破了,这样的震动来的太过猛烈,整个屋子都在摇晃。倪霸霸脚一崴,被这剧烈的晃动带偏了身子,屋顶上尘土扑簌簌落了他一头。
这他娘的是地震了?倪霸霸毫不迟疑,这个时候哪能管得了别人死活?他稳住就身子就往外冲,连跑几步找到了空旷的院落才停了下来,彼时这摇晃也停了下来。他心中长舒一口气,想着地动总算结束了,他还活着。
只是……倪霸霸鼻尖动了动,下一刻抬手捂住口鼻,这浓烈的火药气息从何而来?他倏地抬头看去,只见这阴云密布的天上被浓浓黑烟晕染出一片暗色。他的目光顺着黑烟一寸寸下移,目光每下移一点儿他身子的温度就被带走一点儿,直至落到了那一处冒出黑色狼烟的地方,浑身血液都被凝结成冰。
“倪叶叶……”倪霸霸发了疯一般冲过去,顾不得避开什么障碍,只是顺着狼烟一路冲过去,翻过几个高高的墙头,看清了那黑烟源地的情景——房屋不在,只剩下残破的瓦砾和碎石,枯木到底变成黑色的碎渣,融入同样焦黑的泥土难以分辨。这地下被砸出一个大坑,足足有十几丈深,泥土翻开,石壁碎裂,再难以看出它曾经的影子。
倪霸霸双目被这景象刺得生疼,眼前景象一花,人就不受控制地从高墙上跌落。他的双腿失了支撑的力道,几乎跪倒在这焦黑的泥土中。这里火药的气息还有泥土烧焦的气息更加浓重,其中还夹杂着血腥气息,浓郁的气息从倪霸霸鼻中钻入,无论他怎么抵挡都无济于事。
这令人恶心的气息从他鼻中一路狂奔,路过他的喉管,倪霸霸剧烈地咳嗽起来,火药带来的刺痛从他心肺处弥漫开来,深入四肢百骸,疼痛席卷而来,身上的每一寸经脉都是疼的。
“咳咳咳咳!倪叶叶……”倪霸霸睫毛疯狂颤动,恐惧袭上心头,他压下咳嗽声,狂喊道:“倪叶叶!你在哪儿!”他抬手撑住身子,摇摇晃晃站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不过几步路,脚下多了一块儿碎石,他被绊了一下就再次摔落在地上。
似乎从看见这焦黑的土地开始,倪霸霸体内的温度就在疯狂的流逝,被带走生命温度的感觉让他恐慌不已,只是一点儿小小的碎石就能让他吓得发抖,连说话声音都是破碎的。
“阿……阿姐……倪叶叶,你、你在哪儿……”倪霸霸手掌按在地上,有些灼热的温度,还有些许的湿润。他抬起手掌一看,泥土混着黏腻的暗红色液体,一个人的血肉得碎裂成什么模样,才会有这样黏稠的触感呢?
倪霸霸他不知道,更不想知道,他甚至不敢去想倪叶叶有一丝丝可能留在此处,可能会被这炸药波及……
不会的!倪叶叶一定会没事的!他的阿姐那般狡诈,要是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放炸药,她一定会先一步了结那人,怎么会放任自己出事?倪霸霸不相信,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倪叶叶会出事。
“倪叶叶!倪叶叶你在哪儿!”倪霸霸声嘶力竭地狂吼,带着内心中无法控制的脆弱,“阿姐,你出来啊!你,你不要再吓我好不好?”他想要掩面痛哭,不再面对这样的场景,可心中的不安提醒着他,万一倪叶叶在此处呢?
倪霸霸不得不放下手,从地上爬起来,一点点寻找着焦黑泥土下的踪迹,一寸寸翻开碎裂的石壁,在下面寻找倪叶叶的踪影。又或者说他需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来确认这下面真的没有倪叶叶的踪影,如此才能让他获得片刻的安心。
他用刀刃翻开泥土,闻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忍受不住之时就在一旁狂吐起来,似乎要将胃也吐出来一般。吐够了就继续翻找,不知这样找了多久,药王谷的弟子纷纷赶来,他们拉起倪霸霸,让他不要再找了。
“大师兄,你冷静一点!”
“我、我阿姐还没有找到,冷静?”倪霸霸猛然暴起,抓住对方的衣领嘶吼道:“你让我如何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