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霸霸说是去改药浴的方子,便真的去浴室,只是他做的第一件事并非去选什么药材,而是走到内间,在一排排药材中选择打开了一个抽屉,一面墙壁的药材震动,缓缓让出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小缝隙。这缝隙并非四四方方,而是如同天然生成一般,边角弯曲,形状极为不规则。
倪霸霸不得不弯曲着身子踏入进去,而后带着一身怒气疾步匆匆朝暗道中走去,身后传来震动,缝隙被实木遮挡,暗道两侧墙壁骤然亮起,左右石壁上镶嵌着一颗颗明珠,将这狭小暗道照亮如白昼。
这暗道尽头是一个宽敞的房间,床榻屏风,案桌摇椅,甚至棋盘古玩都是精巧的物件,颜色多以青白二色为主。软榻上躺着一名身材窈窕的女子,青丝如瀑垂落地上,她身子弯曲,眼眸微阖,呼吸均匀,似在假寐。身上穿着一层嫩绿色的衣衫,层层青纱剪裁出的罗裙恰好勾勒出女子曼妙身姿,肩头若隐若现的玉色引人侧目。
倪霸霸蹬蹬几步走过去,一脚踹在卧榻的木板,沉声道:“你都知道是我了,又何必继续装下去?演戏上瘾了?”
这话委实不客气,那女子听了倪霸霸怒吼,睫毛颤动,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妩媚天成,她眼波流转,素手掩唇轻轻打了一个哈欠,娇柔道:“我这不是有些困了嘛。”
倪霸霸冷哼一声,道:“刚回来就困了?”
“荒山难行,走下来身子确实是疲乏得很。”女子声音娇柔,不是那种刻意的柔媚,而是骨子里带出来的风情,酥的人心肝直颤。这女子正是出现在荒山的辰国七皇女归栀,此刻她柔情似水地望着倪霸霸,期待着他的回答。
“矫揉造作。”倪霸霸发出浓重的鼻音,任是这归栀犹如枝头明媚的桃花,他也是那无情流水,只会将她所有暗示狠狠打落。
归栀面色骤变,多情温柔褪去,咬牙切齿道:“倪叶叶说身子乏了,你便百般心疼,怎么着?到了我这儿,就只剩下这般冷嘲热讽?”
“你都看到了?”倪霸霸挑眉,归栀换了一个姿势,单手撑着头,斜睨着倪霸霸道:“你这一处的机关不就是为了让人把药王谷大小动静探听清楚吗?”
“这些话你记得清楚,那是否忘了我说的另一句话?”倪霸霸袖子微微一动,这是他出招的前兆,冷声道:“你莫不是忘了我说过,所有合作的前提是’你不许动她‘。”他说到最后一字隐隐有了咬牙切齿地意味,显然怒极。
归栀自然是看到了倪霸霸手中的动作,他们合作至今,倪霸霸一直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直到今天……
“果然隔了一层血脉就是不一样。“归栀面上怒气褪去,只剩下一派冰冷,陈述道:”她身上的伤是娴君弄的,与我无关。“
倪霸霸道:“早就料到了你会这般说。我说的是她脖子上的伤口?伤口上窄下宽,不正是你最为骄傲的’血饮霜刀‘吗?”
归栀手下侍卫所用兵器皆是“血饮霜刀”,此刀打造极为特别,伤人时带着三分寒气,极难祛除,是称之为“天毒”。
“倪霸霸!你是疯了吗?那不过是个浅浅伤口?”归栀不愿再忍受倪霸霸的质问,翻身而起,怒道:“不是你告诉我你的阿姐拿了华国玉玺,让我找她合作吗?倪叶叶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你比我更清楚,我若不如此,她又怎会轻易与我合作!”
这一下倪霸霸总算是看清了眼前女子的全貌,容貌秀丽,五官精巧,纵然生气挑花眼中的水波也带着三分妩媚。一半面容如玉,一半面上却有了一道细长的伤口。这伤口从归栀眉角一路划到她的下颌,开口浅中间深,面上伤口隐隐有了皮肉外翻的姿态,随着她每一次说话伤口便会流出鲜血,犹如厉鬼。
倪霸霸一怔,盯着归栀伤口看了片刻,面上怒气退去反而低低笑开了,道:“看来你的’血饮霜刀‘也没什么作用。”倪叶叶手中的轻水浣纱可是上了名器谱的宝刀,一柄袖刀能在华国皇宫杀出一片血海,这样的女子岂会任由人摆布?
归栀也是在这辰国算计惯了,她也不曾想“血饮霜刀”都架在倪叶叶脖子上,她还敢直接对她出手。那袖刀也真是诡异莫测,行踪难定,交手结果便是她脸上落了这么个伤口。
她美目流转,双臂缠上倪霸霸的脖颈,嗔怪道:“我不管,这都是你害的。你得负责治好我的伤口,我可不想变成丑八怪。”
倪霸霸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道:“是丑了些。”他将归栀扯开,随口说了几个药材,道:“你自己寻了敷在伤口上,等我忙完再来给你治伤吧!”倪叶叶这般出手,归栀脸上的伤口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他这个阿姐的心思,说难猜其实也好猜。倪叶叶给归栀留了这么一个伤口,不就是给他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