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叶叶对上娴君阴毒的眸子,这女人说来也和北堂迟遇相处许久,怎么一点都没学会那人的深沉心思?所有的心思都写在面上,毫不遮掩,当真是和北堂迟遇一点儿都不相像。她轻轻笑开了,染血的手清口水身下的焦黑木板,道:“谷主当真是知道不少事情啊。”
娴君的面色更加难堪了,方才是青黑之色,现在可是全黑了,那眼中淬毒的利刃就要化为实质全部扎到倪叶叶身上一般。
倪叶叶都把花说到这个份儿上,她还能说些什么?娴君怒极,转念一想倪叶叶现在毫无内力,若她执意想要取了这人性命也是可以做到的。更何况倪叶叶要是想要发作,又何必等到这个时候?
娴君心中慌乱微微褪去,反问道:“你又知道了什么?”
“想知道的事情我自然会知道。”倪叶叶感受到指尖一阵刺痛,眸中神色微微一暗,目光跳向一旁,说道:“好比此刻,我知道谷主是想找北堂迟遇。”
娴君黛眉一挑,半真半假滴试探性问道:“那你觉得我是能找的到还是不能找得到?”
“那要看谷主想要在这里找什么了。”废墟残骸之下,有的只是苟延残喘的毒物,活人是不会有的,北堂迟遇的尸体道是还能寻上一寻,倪叶叶不动声色收回了手,神色坦然,不见半分慌乱。
“你知道我要找什么。”娴君对倪叶叶还是存了几分怀疑,只是现如今她们两人势均力敌,倪叶叶这般态度,她要是强逼也讨不了什么好果子。她为的就是能进入这茅草屋,后面的事情她自己做也可以。
娴君收了目光,一手覆上自己腰间,按住一个扣柄用力一扯,一把银丝软剑就出现在她手中。她一手拿着软剑横劈,一手拿着匕首削断乌黑的铜铁,两手公用,须臾就在这废墟中凿开一道口子。
她不敢动作太快,时不时要防着身后的倪叶叶,偶尔回头匆匆一瞥。只见那女子低眉敛目,竟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娴君心中觉得奇怪,却也说不出什么道理。难不成倪叶叶是什么良善之辈?
此时的倪叶叶并非不想出手,而是她根本无法出手。她手指被毒物噬咬,毒素进入她的身体中,打破了原有的平衡。浑身是毒却毒心未成,这具身子本就是强撑着,如今又封了内力,想做什么都是勉强。
还差三味毒药……倪叶叶看着咬住她手指的花瓣蛇,那一日离开的时候花瓣蛇也随之失踪,她以为这条蛇被倪霸霸抓了入药,不曾想再次在这儿遇见。除了这花瓣蛇竟是无一毒物敢靠近倪叶叶身侧,难道这就是她体内缺的三种剧毒之一?
倪叶叶动了动手指,花瓣蛇身子扭动成波浪,好似撒娇一般,死活不肯松口。要不是这条蛇的毒牙还停留在她血肉中,她就真的以为这条毒蛇在和她撒娇了。
娴君凿开了废墟,不知触动了哪一处的机关,脚下整个木板发生了剧烈地颤动。倪叶叶身子一晃,只听“砰”地一声,皱眉看去时娴君已经跪在了一堆碎屑之中,面上神色太过复杂让人难以分清,好似惊恐又好似悲愤。
她嘴唇动了动,继而是难以自控地颤抖,眸中是被摇碎的冰面,露出黑沉沉的河水,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一半魂灵的木偶,僵硬地伸出手。
倪叶叶眯起眼睛,定睛一看,看清了那一处的特别:同样被烧的乌黑的地面上,露出一小块儿黑色的铁板,几乎和木屑融为一体。那一块儿铁板并不平整,它向上凸起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好似一人用力握拳然后被凝结在了这一刻。两处凸起,不同的握拳姿势,看手掌大小应该是个男子。
北堂迟遇……倪叶叶手指微微一动,花瓣蛇松了口,身子一扭顺着倪叶叶的衣衫往上爬,缠绕在她手腕上。
娴君想要伸出手却又不知为何僵硬在原地。她想要嘶吼,想要痛哭,却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掌紧紧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难以从吐出。
这掌印实在是太过清楚,握拳的弧度,上面的纹路都是如此清楚……每一条线和娴君记忆中的纹路重合到一处,她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记得这般清楚,她不忍再看却又移不开目光,只能这般怔怔看着那铁板。素白的手掌重重落下,手掌中冰冷的温度传到她心里,心脏也因这寒冷瑟缩颤栗。
她手掌太小,包裹不住这铁拳,只是无力地覆盖在上面。娴君手指微微用力,收紧,这铁板冰冷坚硬,那人得到了如何一种绝境才能留下这般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