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倪霸霸为娴君诊治之后,再回到自己院落中看到的便是一派狼籍。满院药材枯败的败,拔的拔,有的草皮都被翻过来,带着湿气的泥土。这院中的花草皆是倪霸霸悉心培养,一株株栽植,什么位置种什么样的草药,适合什么样的土壤,都是他亲力亲为。
如今这院子犹如蝗虫过境,雁过拔毛,什么都不剩下。
这是有仇吗?倪霸霸面露怒色,躲在一旁的洒扫弟子就从柱子后面探出头,看到倪霸霸来了,一路小跑过去,道:“师兄,你可算是回来了。”他不敢扯着嗓子哀嚎,害怕被倪叶叶他们听到,只能在倪霸霸身边小声控诉这群人的恶行。
“你好心好意请他们留在自己院中,我也是小心伺候着。见他们各个气度不凡,以为是什么性格温和之人,谁知他们竟都是些忘恩负义之徒。”弟子说的痛心疾首,看了一眼院子中的狼藉,险些呕出一口鲜血,沉痛道:“尤其是那女子,生的丑陋不说,性子更是不堪。”
倪霸霸活了十几年,关于吐槽倪叶叶的话听过不少,可这说倪叶叶相貌不堪的人,这弟子竟是头一个。他与倪叶叶是孪生子,相貌更是极为相似,若非熟悉都难以分辨。他听着弟子这话,仿佛生出了一种对方在骂自己的感觉……
对于倪霸霸的曲折心思,那洒扫弟子浑然未觉,他惧怕倪叶叶的浑身剧毒,又害怕君凛那清冷的性子,对于他们所作所为劝也劝了,拦是拦不住了,一直忍到了现在,只盼着倪霸霸快些回来,好好告上一状。
“那丑女一进入院中就踩入这院中,又是跑又是跳,好生闹腾。我是劝了又劝,想要阻拦,可那丑女步步生毒,我能力低微,实在是不敢靠近,只能看着她在这院中折腾。”弟子觉得这么说还不够表达倪叶叶言行的恶劣,又补充道:“更可气的是这那个公子,看着容貌清冷,不食人间烟火,对这丑女也是百般纵容。非但不拦着女子,还留下仆人看着她折腾,说什么师兄回来了,也不敢对那丑女发火。”
这洒扫弟子一口一个“丑女”听的倪霸霸心中不悦更深,原只有那么一簇小火苗,如今也烈烈燃烧成一片了。倪叶叶容貌清丽,纵然此刻中了毒,容貌受损,也不该被这没出息的弟子一口一个“丑女”羞辱。
倪霸霸一脚踩入院中,院中泥土有的变成了青黑之色,他木着脸说道:“他们确实是说对了。”他指着这院中狼藉说道:“那女子弄成这样,我确实是不敢发火。”他非但不敢发火,还要陪着笑脸问他这个阿姐,这般做了之后心中是否有好受些,是否能不在乎生她的气了?
洒扫弟子好不容易酝酿起的激愤情绪被倪霸霸这一句话浇灭,他当即傻在了原地,怔怔问道:“师兄,你在……说什么?”倪霸霸可是药王谷的大师兄,下一任药王谷谷主,何等尊贵的身份?
就算是来了皇亲国戚,倪霸霸要是不乐意医治,也得是对方高最求着他医治。怎么到了这些人身上,倪霸霸不仅没了那份倨傲,怎么连原则都没了?
“他们是我请来的贵客,尤其是那个女子。”倪霸霸在“女子”二字上加了中音,他道:“此次你不知晓,我宽恕你一次。莫要再让我听到你对她不敬,不然我绝不轻饶。”他语气凶狠,本分不像是在开玩笑。
洒扫弟子彻底被这场面弄懵了,傻傻告罪之后退出了院子。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这个师兄是假的?
“他都走了,你也可以出来了吧?”倪霸霸看向一处,归尘提着一个水桶从暗处走出来。他见了倪霸霸也不行礼,只是温和地说道:“倪姑娘要是听到了少爷这番话,心中定然是欢喜。”
“我这话又不是说给她听的。”倪霸霸打量归尘一眼,见他手中的木桶冒着热烟,道:“是你告诉阿姐,我不敢发火的?”
归尘点头,道:“属下僭越了。”
他说的不走心,倪霸霸对此也不以为意,道:“说的没错,阿姐听了是何反应?”
“觉得无趣,走了。”归尘如实回答,倪霸霸听了也不意外,反而面上有了三分笑意,道:“确实是阿姐的性子。你这是准备什么?”
“殿下吩咐,烧些水供倪姑娘沐浴。”归尘无意隐瞒,倪霸霸点点头,道:“我知道有一处适合沐浴,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