娴君和糯心还真是母女,一个被花瓣蛇缠上昏倒在了一旁,糯心找上山,这么大个人她都没看见,这一倒也倒在娴君身旁。那些毒物对待糯心,就如同猛兽对待久违的食物,恨不得将糯心拆食入腹,口中发出的声音让人听了都觉得浑身发麻。
倪叶叶窝在君凛怀中安静看着这一幕,毒物们纷纷涌到糯心身边,爬上她的手臂,小腿,脖子,各色的毒物几乎将糯心覆盖,密密麻麻一片难以分辨究竟有多少。相比之下,娴君那边就冷清不少,只有三三两两的毒物一圈圈绕着,想要靠近却又不知为何滞留在一旁。倒是倪叶叶前面见到的那只花瓣蛇盘踞在娴君身上,如同捍卫领地的君主。
君凛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垂眸问倪叶叶道:“你不喜欢糯心?”
倪叶叶点点头,道:“她给我下了两次毒,不是个好人。”
君凛听了点点头,眸中仍是有着清浅笑意,说出的话却已凝结成冰,他道:“嗯。如此为夫倒是觉得有些便宜这女子了。”
数不清的毒物将糯心彻底包围,从他们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堆积成小山的毒物,而不见那方才的柔弱女子。毒物爬动,撕咬血肉的声音不绝于耳,若换做寻常人见了只怕早就被吓晕过去了,而君凛还觉得这样的惩罚似乎太轻了。
太子殿下的双标,归尘和一众侍卫早有体会,如今见这糯心如此惨状,只觉得是这女子不知死活去给倪叶叶下药。这倪叶叶是何等女子?就算没有君凛,伤了她的人都不会好过,更何况是在君凛眼下对倪叶叶下了药,糯心的结果只会更惨。
他们心中默认了这件事,偏生有人不知死活想要开口。倪霸霸道:“阿姐,糯心还不能死。”
倪叶叶这一听不乐意了,她转眸看向倪霸霸,这人怎么什么时候都喜欢作死呢?她道:“我方才说了,不过是些小虫子咬上几口,她死不了。”
这般生硬的语气,倪霸霸有再多的话也不敢多说了,只是道:“阿姐说的是。”她说死不了,那便是死不了吧。这世间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倪叶叶一般承受毒物层层噬咬,就如同不是所有人都能练成一颗毒心一般。
这样的道理倪叶叶怎会不懂?只是这话未从倪霸霸口中说出,他有了这样几分意思,倪叶叶听了心中总是不痛快的。这就是她的蠢弟弟,她有时真想不顾对倪烨的誓言,当一回不孝女,弄死这个倪霸霸。
“一人服百毒而不死,心藏百毒称之为毒心。”君凛手中伞落了落,冰冷的视线落到倪霸霸身上,道:“孤可有说错?”他神情冰冷,喜怒难辨,连声音都是一如往日的冰冷。
“不错。”倪霸霸极力忽略的那一处伤口再次被君凛揭开,露出血肉模糊的内里。北堂迟遇用倪叶叶炼制毒心,让她承受毒物噬咬,一身皆是剧毒。这件事他只要想起来,浑身无一处不是针扎一般的疼痛。这疼痛将倪霸霸紧紧包裹,容不得他躲避。
这样的疼痛实在是太过折磨人,倪霸霸想要躲避,看着此刻还有几分痴傻的倪叶叶,心中存了几分侥幸。或许阿姐此刻还不知什么是“毒心”,他还能隐藏一小会儿,还能为此赎罪……
然而糯心一句话将倪霸霸心中侥幸击开落一个口子,君凛的利刃转瞬就讲这层最后的侥幸击得粉碎。他面色惨白,惶惶不安地看着倪叶叶,害怕从她眼中看到一丝异样。
君凛抬手捂住倪叶叶的双眼,道:“莫看,免得脏了眼。”他言语讽刺,眸中杀意毫不遮掩落到倪霸霸身上,刮骨而过。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倪霸霸,你真是有本事。”
怪不得倪叶叶浑身皆是毒物咬出的伤口,无怪乎倪叶叶浑身是毒还能这般精神,竟是有人想要那她炼制毒心。乡间野史,杂文而已。君凛初听觉得可笑,世间人何止千万,寻到一个能承受百毒的人谈何容易?这等血腥且低效的办法,他极为不屑,并且将此放在心上;再听已觉毒素入骨,穿肠而过,满口血腥。
这就是倪霸霸说的不会害倪霸霸?他还想怎么做才算是伤害?君凛心中杀意暴涨,夹杂着痛苦,心中似有野兽狂猛咆哮,想要冲破最后的牢笼。
“殿下……”归尘见情况不对,开口道:“有了娴君与糯心,我们进入药王谷便容易多了。不如先行去药王谷,而后在做处置。”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补充道:“倪姑娘方才不是说,她饿了吗?”
倪叶叶……君凛眸中怒火融化了寒冰,一半痛苦一半怒气,滔天之势在听到“倪叶叶”三个字时有了转变。
是啊,倪叶叶说她饿了……
倪叶叶极为配合地抓住君凛的手,道:“是啊是啊,我从昨天就没吃东西,快饿死了。”
君凛感受着手臂上的柔软,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也罢,你的事情来日,就交给娘子亲自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