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霸霸这番话无疑将自己摆在了倪叶叶身边最为重要的位置,君凛又怎会答应?他冷笑一声,扯过倪叶叶的手扣在手心,道:“一派胡言。这人怕不是淋雨淋糊涂了,说出这种疯话。什么‘最亲密的人’,简直胡扯,也难怪你听不懂。”
倪叶叶闻言颇为诧异地看了君凛一眼,吃惊道:“你这次竟然没有说是我脑子有病!”说着她腼腆一笑,朝君凛挤眉弄眼一翻,嗫嚅道:“是不是发现我变聪明了?”
君凛被噎了一下,决定不再打击倪叶叶,给她一点儿温柔。于是说道:“嗯,他病的更厉害!”
倪叶叶听了直想拍手叫好,她这么想还真的把手从君凛手中抽了出来,连连拍掌,道:“说得好!我就喜欢听你说这种大实话。”
君凛反问道:“你怎知我说的是实话?”
“你不是说你最讨厌假话吗?那你又怎么会说假话?这一定是实话啊!”倪叶叶觉得自己猜测很对,简直想给自己打一百分。她颇为得意地挺起胸脯,自得道:“怎么样?我说对了吧?”
倪叶叶这话还真是……当真让他无法反驳。君凛不答,倪叶叶就凑到他跟前问道:“你说是吧?是吧?”
难得倪叶叶也会这般卖萌讨巧,君凛被她逼得紧了,唇角笑意难忍,说道:“是是是,娘子说的都对。”
“方才不叫我娘子,这个时候怎么又叫开了?虚伪!”倪叶叶想了想,拍着君凛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人嘛,不要这么做作。就算你这般讨好我,我也还是喜欢叫你‘小王八蛋’,多顺口了。”
倪叶叶说完君凛,不等他答话,又转身走向倪霸霸。她同君凛说话的时候,倪霸霸出奇的安静,他就站在原地痴痴看着倪叶叶,不反驳不争吵,眼眶发红。
“你不会哭了吧?”倪叶叶道:“这雨水这么大,就算你哭了我也看不见。”她说着微微一笑,在倪霸霸面前三步远的距离站定,道:“我跟你讲啊,你一定是淋雨淋糊涂了。你说说你,你是我捡来的弟弟,我都不记得你。要是我亲弟弟,我一定记得的。”
倪叶叶又认真打量倪霸霸一番,最终试探着开口说道:“你又说我们是‘最亲密的人’,这就更奇怪了。我都不知道我们何时‘亲密’过,退一万步来说,我们若真的亲密,你又怎会不知道我就被关在那下面啊?”
她身后是一片火光,连天大火不知烧了多久,在这漫天风雨中不曾有半分减弱之势,反而愈烧愈烈。倪叶叶面上在笑,眉眼弯弯,似是不知惆怅何物,一片明媚,与这暗淡天色形成了鲜明对比。
茅草屋已经被烧毁了一半,一侧房屋倒塌下来,木板烧裂开来,是不是发出“噼啪”的声响。倪霸霸视线转到那燃烧的大火中,浑身一僵,似是被这大火烧到了身上,僵硬着身子不知该如何自处。
“我……”倪霸霸一张口,雨水落入他口中,苦涩弥漫到喉咙。他进入过那间屋子,在里面停留不短的时间,而那时倪叶叶就在这地板下面。仅仅一墙之隔,他却不知倪叶叶被关在下面,选择相信了北堂迟遇的话,忽略了那早已摆在眼前的事实。
这是倪霸霸无法辩解的过错,是他一生都无法偿还的过错,足以让他铭记一生的过错。
“阿姐……”倪霸霸垂下了头,泪水混着雨水落下,落入泥土之中,不见踪影。他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这都多大了,还以为犯了错道个歉就能得到原谅?倪霸霸把她这个姐姐当作什么了?心地善良的活菩萨吗?倪叶叶最是不喜欢倪霸霸这动不动哭哭啼啼的模样,她被毒物噬咬的时候都没哭,如今她好好活着出来,他还哭个什么?
哭一哭就可以掩盖他犯下的过错吗?演技过硬的倪叶叶有些头疼,作为一个“痴傻之人”她到底是凑活原谅一下倪霸霸还是再在他心上补上一刀呢?
前面那个纵然是演戏,倪叶叶觉得做起来也有些困难,这会让她像吃了屎一样难受;后者似乎又有些不符合她现在的身份。到底是让自己吃屎还是让倪霸霸吃屎,这是一个问题。
在她思索出结果以前,不知死活的倪霸霸再次给了倪叶叶一个台阶。他试图抓住倪叶叶的袖子撒娇,诚恳道:“阿姐,我,我治好君凛,你别、别不要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