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是愁云密布,漫天风雨不知停歇一般落下,所见之处皆是晦暗的色彩。唯独这荒山上那一处多了一抹明亮的火色,绚丽的橙色火光弥漫至天际,火舌汹涌朝上,纵然遇到风雨也不曾有半分减弱的趋势。
那一处……是,是北堂迟遇茅草屋的位置。娴君如被人当头一棒,“嗡”的一声,脑海中全是空白。
“喂,老头子,你这屋子用草搭建,就怕哪天被人一把大火点了啊?”娴君坐在茅草屋的屋顶上,看着不远处砍木头的北堂迟遇,如此问他。那人听到她的问题,手中锯木头的动作停了下来,转头朝她一笑。那时北堂迟遇的脸上还没有那么多褶子,胡子也没有变白,他用明快地声音说道:“我和你一起搭的屋子,别人拿火也点不着的。”
娴君听了满意笑了,道:“看把你美的!”她仰头倒下,躺在一堆柔软的茅草中间,那时觉得年轻真好,可以把茅草当作羽绒蚕被,枕着的时候便觉得拥有了全世界一般,是如此满足幸福。
不是说点不着吗?这房子如何又会着火?火光把娴君从回忆中拉扯出来,她如同被一双大手紧紧箍住了心脏,浑身血液倒流,身体的温度变得冰凉,呼吸间寒冰刺入心脏,浑身都是痛的。
北堂迟遇……
北堂迟遇……
北堂迟遇……北堂迟遇……北堂迟遇!!
娴君想要往前,右腿却被死去的弟子狠狠抓着。身重剧毒的弟子尸体已近变得冰凉,四肢都僵硬。她弯下/身子想要扯开弟子的手,如同在拉扯一块儿石头,任是她用尽法子,尸体也一动不动。她眸中发狠,拔了鬓间的发簪当作利器,灌入内力,刺入弟子的手臂。
一下,一下又一下的……直至弟子的手臂血肉模糊,流出的黑色血液落入她脸上,娴君再次用力,弟子的手臂被她撕扯开。她扔垃圾一般随手扔到一旁,手上银簪已经发黑,双手也是乌黑一片,她蒸蒸日上看着,抽出脚就往山上走。
北堂迟遇,北堂迟遇……脑海中,心中,此刻娴君的世界都只有这么一个名字,她着魔一般往上走,谁来拦住她,她就杀了谁,无论如何都朝着有火光的地方走去。这一路,娴君不知道自己沾染了多少血腥,连这天上落下的雨水似乎也是血腥的气味儿。
“北堂迟遇……”娴君看到那火光就在不远处摇曳,眸子一亮,终于找到了视线的落脚点,疾步过去,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也不管,想要再次起身,脚腕却一痛,身子再次跪了下来。她皱眉看去,竟是一条手腕粗的花瓣蛇缠住了她的脚,一口咬在她的小腿上。
花瓣蛇的毒液已经渗入娴君的血脉中,她看不清花瓣蛇身上的花纹,小腿疼的厉害。
“畜生!”娴君狠狠骂了一口,抬手想要拔下鬓间的簪子去刺这条花瓣蛇,手在鬓间摸了半天,发现竟是没有一支簪子。她眼前阵阵发黑,心道:她堂堂一个毒娘子,就要这样屈辱的死在一条蛇口中了吗?
隐约间,娴君听到一女子说道:“你这是要死了吗?”
“放屁,你死我都不会死!”娴君怒骂一声,眼前阵阵发黑,骂完这一句之后人无力地向一边倒去。
倪叶叶蹲在地上,一手撑着脸,说道:“现在可是你快死了啊……”
君凛听到这边传来声音,将手中长剑一横,浑厚的剑气横扫而过,清出一条道路。这般强行调动内力,他忍不住轻咳几声,隐约看到竹林间出现了一女子身影,看样子像是倪叶叶。他足下生风,顾不得内力不济,动用轻功跃了过去,落在那女子身后。
“倪叶叶!”他一手扯住那女子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女子身形不受控制转了半圈,人朝君凛怀中砸了过去,她空出来的手还紧紧抓着一长条物件,如同面条一般被她甩成了一个圆圈。
君凛一手死死抓住倪叶叶手臂,一手扣在她的腰上,将她按在怀中,怒道:“你跑哪儿去了!”
倪叶叶脸埋在君凛怀中,这人按的太紧了一些,让她觉得鼻子都快要被压塌了。不舒服的动了动,结果只是被君凛抱的更紧。
“泥摇唔似窝了。”倪叶叶都快被君凛捂死了,想她没有被毒物要死,要是这般死在小王八蛋太子的怀中,实在是太憋屈了!
君凛还是不愿意松手,他手掌扣在倪叶叶腰上,手掌摸到了一片粘腻,心中一慌,道:“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