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服毒,又在那人活着的时候挑断手脚经脉,让此人感受着自己身体血液流出,体温流失。最后眼睁睁看着自己胸腔被人剖开,心脏被取出。这等手法太过残忍血腥,有伤天和,并非医家所推崇的医道。
可若是要换心,必定需要医家换心。医者不自医,想要毒心之人无法给自己换心,只有有求于医家。偏生这个行医之人还需得是精通医术,这般才能不惧毒心的毒素,顺利完成换心。
这天下间有名头的,能做到安然换心的人,一只手便能数的过来。倪叶叶身上药性不曾消散,毒素便凶猛而来,好似有压过身上酸麻无力之意。也多亏了北堂迟遇给她下的这些毒,倪叶叶才能保持清醒,不再变成痴傻小儿。她喉咙犹如火烧,仍是开口说道:“看来你已经找好了换心之人。”
“老汉整整等了二十年,这二十年……足以做很多事,多到让我把所有的准备做好,一遍又一遍,直至真正等到我想要的毒心。”这二十年对于任何人的一生来说,都算不得短暂,对于北堂迟遇来说甚至可以称之为“漫长”。他在这时间寻寻觅觅十二年,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失望,总算是等到了倪叶叶这颗毒心,他又如何能不激动?
“阿药,我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你,绝不可能放你离开的。不论是谁,都不可能把你从老汉手里夺走的!”他已经老了,北堂迟遇看着自己不满皱纹和斑块的手,他如今是个年逾古稀的老人,莫说是二十年,只怕连十年都要等不了。
至此一颗毒心,北堂迟遇若是错过,这一生便要如此过去了。
倪叶叶太过了解北堂迟遇,自然也是懂得北堂迟遇心中的想法。只是这话乍一听还以为是什么情深告白之词,结果却是对她这颗心脏的觊觎。她两世为人,还没到什么心上之人的深情告白,倒是等来了北堂迟遇这个对她心脏的表白之词,也不知是讽刺还是可笑。
说到情深告白,她不禁想到一个人……一个也是同她两世纠缠之人,一个对她许下诺言之人……
倪叶叶鸦黑睫羽轻轻颤动,敛下眸子,挡住眼底神色,不愿意让北堂迟遇看清她的心思。她道:“你就这般有自信能留下我?”
北堂迟遇捏住倪叶叶的下巴,细细打量她的面色,见他嘴唇发紫,心中微微觉得失望,这颗毒心也没他想象中那般耐用。他道:“你可是在想着君凛?老汉准备了二十年,又岂会料不到这些情景?不过是一个别国太子,老汉拖上他几天还是不成问题的。”
倪叶叶轻轻一笑,她的嘴唇成了紫黑色,这般一笑更得面色如纸,仿佛随时都要死去一般,她道:“你早有准备,料到了来日会发生一切。可君凛是什么性格,我比你更清楚。”这小王八蛋太子有多少心思,布下多少棋局谁也不能彻底看透。
以她对北堂迟遇的了解,这人能在君凛手中活过三招就不错了。倪叶叶笑意微冷,讽刺道:“你如此自信,就是不知你布下的棋局能拦住小王八蛋太子多久?一个时辰?一天还是两天?”
北堂迟遇当即松了手,狠狠甩了倪叶叶一耳光,居高临下审视着倪叶叶,看着她面色红肿,然后五指印发紫变成浓重的黑色,心中有些烦躁,仍是道:“你大可不必在老汉这里逞什么口舌之快。你不懂老汉等了二十年的心情,更是不会懂我做过多少,所以你才敢在老汉面前大放厥词!”
“你尽管盼着吧,看看你在被老汉剖心之前,这君凛会不会来救你!看看你到死前,有谁会为你落一滴泪?”北堂迟遇改了主意,倪叶叶如今已经身中剧毒,如何能翻出什么水花?如此浓重的毒素,他也该让这个不知死活的人好好感受一下剧毒毒发的痛苦,免得她以为有了一颗毒心,便可在他面前夸下海口。
北堂迟遇给倪叶叶灌下一碗药,药汁滑入喉中,她体内的毒发的痛苦被放大数十倍,还一点点继续被放大。
“既然你学不会听话,那就好生感受一下这些剧毒的滋味,想来十分美妙。”北堂迟遇一脚踹开案桌,蹲在地上打开了一个机关,木板下面是黑沉沉一片,不见光亮,只是能隐约听见虫类爬动的窸窸窣窣声。
“老汉准备了二十年的毒池,今日总算是有了用途,你去好生感受一下吧。”北堂迟遇把推入毒池之中,毫不留情地关上了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