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凛纠正道:“不对,叫相公。”
倪叶叶连连摇头,道:“还是叫小王八蛋顺口。”这几个字仿佛在她心里扎根一般,只要念起便会第一时间想到君凛,这个比什么劳什子“相公”顺口多了。
这到底哪里顺口了?莫不是倪叶叶以前就在心里这般骂他?君凛含笑说道:“糖和狗还想不想要了?”
这小王八蛋真是好生不要脸,倪叶叶想了想那人出手的模样,果断认怂,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唤道:“我当然想要了,我的好相公。”
君凛满意的点点头,顺着倪叶叶的话说道:“为夫一切听娘子的。”
你可算拉倒吧!谁听谁的还说不准呢……倪叶叶对于君凛的话回以冷笑,这人功夫不知道比这些人高出多少,那心思就跟海底针一样难测,却偏生要陪着她这个脑子不大清楚的人玩儿什么深情戏码,也不知是不是闲得太无聊。
她不明白君凛和归尘总是说她脑子有病,但过了这几天倪叶叶也能多少能理解一点了,这些人伤她时,心中怒火来势汹汹,藏在骨子里的难以控制的情绪一朝爆发,仿佛她生来便是这样的女子。
倪叶叶不曾记得自己见过袖刀,握着它的刀柄,血液里有什么在疯狂叫嚣,逼迫着她动手一般。她又没功夫,如何动手?她记忆似乎缺了一角,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小王八蛋说她脑子有病,却不说她得了什么病,归尘也配合着他的主子和倪叶叶打哑迷,让倪叶叶现在也是摸不着头绪,只是猜测着两人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这一个二个的,还真是不能相信啊。她若相信一人,自然是相信一人的全部,可倪叶叶自始至终从未说过她信什么人,只因她的信任从不轻易交予旁人。就算是她现在脑子不大清楚,也只相信自己罢了。
抢了王二麻的的屋子,也不用倪叶叶去收拾些什么,君凛把倪叶叶看上的那一条土狗交给她,道:“你寻个喜欢的地方待着,等做好饭了我再唤你去吃饭。”
“当真?那我的糖果呢?”倪叶叶眸子发亮,君凛又从袖中拿出一个油纸包塞给倪叶叶,道:“不可多吃,当心牙疼。”
倪叶叶欢欢喜喜接过糖果,抱着土狗跑开了。待到倪叶叶身形消失在拐角处,君凛面上的笑容也尽数消失,面上褪去了仅有温度,整个人如同被封在冰雪之中,一字一句皆是瘆人的寒气。
“娘子的话可记清楚了?”君凛一手负于身后,归尘点头称是,他道:“孤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
在他眼中从来都只分作两种人,有用之人与死人。倪叶叶如今痴傻,君凛仍是一心相护,甚至更胜从前。看似他忘记了这件事,连归尘都快被这样温和的太子殿下所迷惑,竟是忘了世有千万人,于君凛而言却只有这么一个倪叶叶。
他依旧是那个杀伐果决的太子殿下,只是多了倪叶叶这么一个软肋而已。归尘跪在君凛面前,答道:“属下定谨记殿下教诲。”
君凛斜睨王二麻一眼,道:“少了一个。”能在他手下逃脱的人,是该抓回来好好审问一番了。这些话不用他说清楚,归尘也当是明白的。他还要去看着倪叶叶,莫要让她贪吃了糖果,晚上吃不下饭可就麻烦了。
不过,现在的倪叶叶真的会吃不下饭吗?君凛在心中对这个答案产生了怀疑。
倪叶叶抱着土狗并未走远,而是寻了一个门槛颇高的地方,抱着土狗坐在那一处看夕阳。她弯着腰,似乎是为了让怀中土狗睡的舒服点儿,一手环住土狗的身子,一手顺着它的头往下摸,很是满足。
这般容易满足,倒是不像是君凛认识的倪叶叶了。他立在不远处看着倪叶叶的背影,心中感情交集。
若是清醒时候的倪叶叶也能这般容易满足该多好?或者愿意告诉他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是好的,而不是他永远都在猜测着倪叶叶的心思,却总是猜不对,而她始终防备着他。
君凛掀开衣摆大步走过去,在倪叶叶身边的门槛上坐下,看着远处炊烟袅袅,落日余晖染红天空,缓缓开口问道:“你喜欢看夕阳?”
倪叶叶四下张望,凑到君凛耳边悄悄说道:“我看看会不会有人偷偷去报官,万一有人来抓我们了,我也好提早跑路。”
君凛面色一滞,酝酿好的气氛被倪叶叶一句话尽数击碎,他仍是忍了忍,跟着这个傻子倪叶叶久了,压抑脾气都成了常事。他道:“你抱着它可跑不快。”
他指的是倪叶叶怀中的土狗。
倪叶叶揉了揉狗狗的脖颈,她怀中的狗毫无反应,依旧是双目紧闭,四肢蜷缩在倪叶叶怀中,乖巧无比,乖巧的不像一个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