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叶叶从地窖中出来的时候,入眼便是冲天的火光。夜色如织,半边夜色被火光照亮,一踏入便犹如走入蒸笼,连脚下都是烫的。
她立在地上,四周墙壁三块儿已经碎裂,只剩下一块儿石墙孤零零立在那儿,墙头转头碎裂,火焰烧灼之后的黑色在一角蔓延开来。
倪叶叶不曾见过这城池原貌,此刻出来见到的便是这破败的模样,入眼所见的高楼皆燃起熊熊烈火,有所破败。危楼百尺,中间被弹药砸出一个黑洞洞的口子,火焰便从这一处蔓延开来,一路烧灼,形成一道火柱。
许是这里都没有什么华国百姓,不见什么哭喊着逃跑的布衣百姓。入眼皆是身着红衣银光铠甲的辰国士兵,她们代替了华国百姓的位置,承受这场战火,看着墙壁倒塌,高楼从中断裂,城池陷入火海,一点点被火舌吞没。
倪叶叶只是单单立在这一处,便觉得脚下发烫。头她垂眸看了一眼,便有一颗巨大的弹丸砸入隔壁的院子,巨大的声响震得地面抖了三抖,她转眸间便是一片燃烧的红色。
绚丽如烟火,烈烈燃烧的橙红过度成明丽的黄色,照亮整个院子,带来滚烫的温度。倪叶叶眼前这仅剩的最后一块儿墙壁也倒塌,四周光景一时间看得真切。
“走吧。”君凛一声令下,侍卫分成两拨,一拨飞身前行,在前方探路,一拨尾随身后断后。
倪叶叶跟在君凛身侧,同他一同前行。战火纷纷,沉沉夜幕,时有弹药如同流火一般划破夜空,砸向这座城池,在这弥漫的火光之中再增添几分色彩。因着弹药流星的关系,君凛一行人并不是很快,控制在可掌控范围内。
如此行走,君凛还颇有闲情逸致一般,转眸看着倪叶叶,问道:“这漫天流火,你可还喜欢?”
四周皆是大火燃烧成的火色光幕,说话间倪叶叶眼前便多了一个一人高的光幕,她足尖一点,身形转动,高高跃过。只是片刻跳跃,足以让她看清周围景象。
没了百姓,城中伤亡了少了许多,哭喊之声也显得微弱不少。倪叶叶这般跃起,看到了那不远处深陷巨石之下的辰国士兵,她身旁几个士兵倒在一旁,手指伸向她,似乎想要做最后的挣扎,最后还是无力的倒在地上,任由火焰在身上肆虐,衣物身子烧成焦黑,不辨男女。
“啊啊啊啊!”凄厉的吼声划破夜空,这是倪叶叶在这匆匆行路途中听见最为凄厉的喊声,她足尖一点,君凛目光便扫了过来,冷声问道:“你想帮她?”
倪叶叶脚步不停,面上神色一派坦然,分毫不见怜悯之情。她声音比君凛还要冷上几分,眼角削出一道利刃,轻轻划过君凛身上,道:“在殿下眼中,我原是这般良善之人吗?”
君凛沉默了,这城池中离开的路线早就规划好了。他随行侍卫早就将这城池大大小小路线熟记于心,若是一路不通,便会短时间内规划处最近一条路,以便逃生。
倪叶叶顿了顿,还是说道:“小小攻城之战就用‘天火流星’,有伤天和……若是家父看到了,定然要不耻的。”
君凛道:“据我所知,倪烨将军扬名之时,凭借的功勋是屠城。”屠杀一座城池所有百姓,无一活口,如此狠辣的手段,倪烨又怎会是在意“天和”二字的人?
倪叶叶闻言没有半分恼怒,反而被君凛提点之后猛然想起一般,说道:“啊,你说小国夜郎。那一国着实有趣,不过弹丸之地,偏生自大,国民性子刚烈……家父当时围城两月,断了他们水源,想要逼夜郎投降。结果那国主竟是把得了瘟疫的尸体用投石车扔入军营,条件艰苦之地,害死了一半士兵。”
倪烨那般暴烈的性子,死去的又是他的袍泽兄弟,自然是对这夜郎国下了狠手。不过纵然是围攻夜郎,倪烨也不曾用过这‘天火流星’。
“战争时候的事情,谁是谁非又能说的准呢?”倪叶叶身形一转,飞快往后退去,一颗鸡蛋大小的流火这般砸落在她方才位置的前方,炸裂开来。若是倪叶叶不及时后退,只怕就要被这弹药波及了。
如此敏锐,就连那些护卫左右的侍卫也是看到了流火之后才有了反应,倪叶叶在那时就已经退开了……君凛看着闪过一丝诧异,倪叶叶笑眯眯地说道:“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说罢她身侧君凛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倪叶叶目光紧随着他,只见他手中寒光一闪,剑气横扫而去,所过之处飞沙走石,断壁残垣碎裂成渣。
碎石飞溅中,倪叶叶看到几十名蒙面黑衣,若非君凛那一剑,此刻他们该躲藏在这断壁之后,下了暗手。
君凛身边侍卫迎上那些黑衣人,拔剑而起,剑气虽不及君凛那一剑一般气势迫人,但层层剑气横扫过去,也是摧枯拉朽之力。碎裂开的石头受不住这般沉重的剑气压力,颤动着化为粉末。
倪叶叶捏紧了自己的袖刀,足尖一点跟上那群侍卫。此时再不出手就说不过去了,想来想去,这种时候她还是应该跟在小王八蛋太子身边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