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南宫澄醒来的时候,人躺在龙床之上,厚重的帷幔垂落下来,入眼之处便皆是一片金黄。耳边是和尚们的诵经声,听不清字眼的声音传来,犹如苍蝇嗡嗡叫绕在耳畔,听了只让他觉得心中烦闷。
他大手一挥,扯动龙床便的铃铛,怒吼一声道:“全部都给本宫闭嘴!”南宫澄撑着身子起身,雪白的亵衣滑落肩头,肩上还是红肿一片,伤口结着薄薄一层血痂,不知何时会脱落下来。
南宫澄抬手现在帘子,赤着脚走下龙床,他的床前不远处摆了一个小小的长案几,上面放着香炉符篆,案几后面数十名和尚跪坐在蒲团上,为首手持木鱼轻轻敲打,在他身后那些和尚各个手持串珠,跟着为首高僧诵经礼佛。
高僧听到南宫澄的声音,停下了诵经,抬眼看向南宫澄,悲悯而慈悲,他道:“殿下,你醒了。昨夜可睡得安好?”
“君凛?”南宫澄声音轻扬,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香炉符篆洒落一地,他踩着香灰走到高僧面前,皱眉看着他。高僧面上一派坦然,一双慈悲的眸子里有着悲悯之情。
“你不是他?”南宫澄自顾自说了一句,收回目光,转身欲走,谁知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他目光在宫殿内梭巡,最终走回床榻,从枕头下抽出一柄长剑,剑光泠泠。
南宫澄转身劈下一剑,削断了高僧的脖颈,他一双眸子赤红,长发散乱,如同发疯的恶鬼一般说道:“你可是在笑本宫分不清真假?本宫一并杀了去,是真是假又有何妨?”
他手中长剑挥舞,寒风阵阵,剑光所过之处皆如狂风卷草,物件碎裂,鲜血四溅。南宫澄这般杀着,满目血红才觉得心中郁躁之情稍稍褪去了些许,这时才有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过来,喊道:“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那小太监跑的很急,遇到倒在面前的尸体,一个不稳被绊倒在地上,跪在地上连忙磕头道:“殿下,出大事了!边境……边境……有敌军来犯!”
敌军来犯?南宫澄握紧了手中的剑,含恨道:“倪叶叶!”说罢大步朝外走,那小太监一把抱住南宫澄的腿说道: “殿下、殿下,不是倪叶叶……是、是辰国……姜国在我国边境大肆陈兵,我国兵力大部分走向北地御敌。怎料怎料那辰国狼子野心,竟是直接发兵!”
华国处在姜国和辰国交界地带,世世代代委曲求全,依附强国通过和亲来换取平安。这战事一触即发,来的竟然不是姜国而是华国多年盟国辰国……
南宫澄脚步一顿,怒道:“这些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小太监害怕地瑟缩了几下,碍于南宫澄杀人一般的目光,结结巴巴说道:“皇宫里都、都传开……诸侯们一大早都聚到一处议事了……”说完这一切他觉得自己怕是小命休矣,索性一闭眼,等着南宫澄落剑。
那南宫澄听了怒极反笑,笑容嘲讽,赤红着眼说道:“废物!这个时候倒是知道担忧国事了?一群混账。”说罢他转身往回走,道:“你过来服侍本宫沐浴更衣,那些个废物,给他们三天三夜也吵不出个什么结果。”
同时得到这个消息的人还有君凛,他听着归尘回报,轻轻扯动嘴角,面上有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归尘看着君凛这般笑容胆战心惊,倪叶叶都不在这儿,这太子殿下一笑,怕是有人要倒霉了。他试探着开口问道:“殿下可是……早就料到了这般情况?”
君凛面上笑容一滞,眸中划过一丝阴郁,收敛了笑容,道:“第一个猜出来的不是孤,是另一个人。”
这般神情,除了倪叶叶归尘心中不作他想。他思索片刻,道:“难怪派来找倪姑娘讨要兵法的人全部无功而返……”原来她早就料到姜国与华国的仗,打不起来。
君凛心道:这只是其一。
倪叶叶费尽心思想把南宫惟送往华国与姜国边境,难道是真的想让他去边境杀敌,这不是先出虎口再入狼口?故而他便猜到了其中几分原由。
华国处于交界地带,一旦姜国陈兵在边境,华国必定将兵力大部分转移到北侧。南侧轮空,辰国又怎会放过这大好机会?定然趁此时出兵,而南宫惟若是到了华国北地,得知辰国与华国开战,就算想要赶回来也要历经半月。
到时候那群废物早就拿定了主意,皇城空虚,正好适合南宫惟夺位。可惜倪叶叶这般美满的计划,南宫惟倒是半分没有领悟到……君凛如今思来,他竟是希望那人好生领悟了这般想法,也好过这般横在他和倪叶叶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