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值班的宫人看着天边一点火红,打了一个哈欠,总算是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如今花昭城内人人自危,皇城之中更是住满了皇亲国戚,就连昔日老皇帝宴请四方之时,皇城里也不曾住过这么多人。
世事难料,皇城内风声不止,主子们心思难测……尤其是南宫澄,这人连亲生兄弟都能下得去狠手,给这样一个主子值班,宫人各个提心吊胆,唯恐掉了脑袋。
守在南宫澄寝宫外的小奴才看着渐亮的天色,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又熬过去一个夜晚,可以回去休息了。然而他还没等到交班的小太监过来,就听到寝宫内传来怒喝声。
“出来!倪叶叶,你给本宫出来,把话说清楚!”
小太监浑身一震,那倪叶叶不是早就死了吗?在那场惨烈的战役中,皇族血脉折损过半,将士鲜血染红了昭徳、仁和二殿,终日难以冲洗去。
里面那个主子莫不是魔怔了?平日里南宫澄冷着一张脸就足够吓人了,这要是魔怔了他岂不是小命休矣?小太监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上,心中暗暗祈祷着时间快快过去,快快有人来交班。
显然那个小太监的祈祷并没有什么用,南宫澄突然扬声喊道:“来人!”
守在寝宫外的六个小太监面面相觑,谁也不愿先一步踏入殿中。最后还是年纪稍长一点的内侍一咬牙,推开了宫殿的门。
他们紧跟在内侍身后鱼贯而入,绕过宽大的正厅,穿过小小的拱门,整齐跪倒在琉璃屏风前,为首内侍叩首道:“奴才叩见陛下。”
“怎么来的这般迟?”南宫澄言语不善,小太监们战战兢兢,叩首回道:“望殿下恕罪。”
屏风后面脚步声响起,那脚步声微微凌乱,一步步像是踩在他们心尖上一般,声音响起,身子便忍不住一颤。仿佛要走过来的不是什么主子,而是吃人的性命的恶鬼。
南宫澄头发一半散落,一般挽起,倾城容颜下却冰冷如霜,凤眸狭长,眼眶赤红,嘴唇也如同染血一般嫣红。
他一身纯白亵衣,身形单薄,好似女子一般柔弱的右手握着一柄长剑,剑尖一路拖拽过来,在地下划出长长的划痕。
剑刃摩擦地面的声音吓得内侍心肝直颤,头更是紧紧埋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南宫澄。
“为何不敢看本宫?是觉得本宫生的丑陋吗?”南宫澄一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手指划过眉眼,姿态温柔,神情诡异。
内侍吓得连连叩头,辩解道:“殿下天人之姿,奴才身份低微,不敢亵渎殿下天颜。”
闻言南宫澄低低笑开了,笑声有几分喑哑,他颇为愉悦地说道:“你倒是会说话……”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手中长剑一动,一剑劈下,内侍人首分离,鲜血溅落到他身上,“只可惜本宫不喜欢。”
南宫澄手中长剑染了血,他颇感兴趣地看了几眼,而后随手甩了甩长剑,鲜血恰好溅落到一个抬头的太监脸上。
他手中动作一顿,小太监被吓得往后瑟缩去,连声讨饶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南宫澄手起剑落,再次结果了一个小太监的性命。进入他寝宫六名小太监,只剩一个僵硬地跪在地上,不抬头,不讨饶,安静埋首地上等着南宫澄开口。
“你倒是个规矩的奴才,罢了。今日本宫不过挥了几下剑,便感觉身子乏累,是该找个御医好好瞧瞧。”说罢南宫澄随手扔下自己手中的剑,他脚下是一地尸体,鲜血一路晕染开来,他却毫不在意。
那太监如蒙大赦,连连回答道:“奴才这就去请御医。”说罢一磕头慌忙逃出寝宫。
南宫澄坐回自己的床上,看着自己脚上的鲜血,眸中闪过一丝厌烦。他从方才开始手腕就酸疼地狠,他甩了甩手腕,袖子拉起一点,便看到手腕处血脉红肿发胀,一路蔓延往上。
这是……中毒的征兆?这就是那倪叶叶送给他的劳什子礼物?一个都不能碰到他的怪物,是何时给他下了毒药?昨夜还是更早?
南宫澄身子倚着床柱,折腾一夜,这般靠着便觉得困意涌上头来,忍不住眯了眼睛睡上一会儿。
那小太监一路慌慌张张,跑到太医院请来了老御医张阁老,这御医历经三朝,若说这宫中医术,怕是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可怜御医一路小跑到南宫澄宫殿,却等来了南宫澄熟睡的结果,宫人不敢放他离开,便让他跪在原地侯着,何时南宫澄醒了,何时传唤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