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储夺位,不是向来如此吗?”那人立在城楼之上,手中长刀折射着银白色的光芒,在这青天白日之中多了几分雪色。那人仰天长笑,笑声讽刺,似在嘲讽南宫惟的天真,他道:“一路血腥,难道你在这个位置上坐得太久,都忘了这里的规矩?”
南宫惟死死盯着悬挂在高墙之上的两名女子,她们如同枝头残败的落叶,随着风轻轻飘动,颤动着身子,不知何时会从上面跌落,结束这短暂的一声。
父皇死了,皇祖母死了……下一个很可能就是他的母后……这一天之中南宫惟实在是面对了太多死亡,他这一生都不曾杀过这么多人,如今这算是报应吗?这么快流落到了他身上。
南宫惟手上沾染了多少华国将士的性命,他们的至亲会如何做想?这么快就轮到他去亲身感受了吗?一地血腥都没能让南宫惟杀红了眼,此刻他却遥遥看着那几个身影,双目赤红,红色的血丝在眸中弥漫开来,眼神绝望而狠戾。
“太子殿下,你想好了吗?还不放开公主!”那人说着长刀就已经摆在南宫惟妹妹的绳子之上,只要他轻轻动一下手中的刀,这个小公主就要丧命在这城楼之下,他大喊道:“我可没时间陪你玩儿什么感情游戏……”
南宫惟看看手中染血的刀,长剑丢弃,只有这么随手抓的一把长刀,刀刃上血污凝结,沾染了他一身。这是他身上的罪孽吗?
他僵硬转过脸,怔怔看着南宫澄的脸。当初他亲眼看着倪叶叶划花了南宫澄的脸,如今那张脸恢复如初,倾城容貌之下是狠毒的心肠,一步步把他逼迫至此,害死了他的至亲……
“南宫澄,本宫恨不得现在把你剁碎了喂狗……”南宫惟一字一句夹杂着莫大的恨意,这恨意如同燎原之火快要将他整个人烧灼殆尽。
这般狠戾的语气之下,南宫惟的动作与他的眼神截然不相符,他缓步走过去,眼看就要伸手解开南宫澄的穴道,倪叶叶猛地喊道:“不能解开他的穴道!”
“倪叶叶!”君凛伸手扣住倪叶叶的手腕,一刀砍杀想要趁乱对倪叶叶补刀的士兵,眉头微蹙,道:“危险。”
倪叶叶甩开君凛的手,张口喊道:“南宫惟,你不能解开南宫澄的穴道!”
南宫惟被她喊声弄得一怔,他本使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也成了落寞的丧家犬,浑身染血,发丝凌乱,清俊的面容上多了几分疲态,纵然双目赤红,对上倪叶叶的墨眸,有了一丝可见的脆弱。
他一开口,声音低哑,道:“倪叶叶……我……”
倪叶叶不曾见过南宫惟这般脆弱,这个人曾救她于水火,相识不过短短数日,此间情谊竟是连相识数十年之人也比不过。她眼睁睁看着少年意气变成了此刻颓然的模样,心中怎能不痛。
“南宫惟……”这疼痛对于倪叶叶来说太过难以忍耐,她压不下去,被这疼痛刺得红了双目,一开口声音有了一丝颤抖,她道:“你不能放了她,听我的……你杀了他,只要杀了他,一切都会很快结束的……”
她一步步朝着南宫惟走去。倪叶叶是真的慌了神,她双眸紧紧盯着南宫惟,眸中再也容不下其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生怕一个异动吓到了眼前之人。
暗卫忍不住开口道:“倪姑娘,你这是做什么,这会让殿下陷入……”
倪叶叶猛地转头,怒喝道:“住嘴!你懂什么?”她鲜少失控,如今她像是被割裂成两个人,对着南宫惟的那个她惶恐不安,声音中带着轻颤;转头对着暗卫的她,又是如此凶狠,似乎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把对方撕裂。
君凛沉默了,他握紧手中的青冥剑,一步步跟上倪叶叶,不再言语,更不再试图阻拦她的脚步。
“历代走向皇位的人哪个不是踏着一路血腥?”倪叶叶压了压她的怒气,转眸看向南宫惟,怒火消散,眼眶赤红,墨眸之中是摇碎的星河光芒,明明灭灭,恍若将要熄灭。
她道:“就算你此刻不杀南宫澄,他也未必会放过你的家人。你杀了南宫澄,士兵群龙无首,便会不足畏惧……至于,其他怎么会没有点儿牺牲?”
倪叶叶这些话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可是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看着南宫惟这般颓然,她已经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兵符,玉玺,秘宝……我什么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杀了南宫澄,你要什么我都帮你……”倪叶叶已经语无伦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