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眼下方出了花昭城地界,这白日里就扎营休息,是否有所不妥?”副将迟疑着开口,他面色上的愁容和身后那些将士的欢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去战场,有人欢喜有人忧,不过过了一个九环山,这些士兵便各个面露疲惫,唉声叹气,又如何能上战场杀敌?晚去一会儿不过是鲁蒙大发善心,让他们晚一些送死罢了。
“下去休息吧。”鲁蒙不愿听副将多言,转身看到那名叫阿药的少年正在扎帐篷,张口催促道:“阿药,动作快些,我困的不行了。”
那阿药一抬头,看上去还是呆头呆脑的,点点头,加快了手中的动作。一行人安营扎寨,阿药的动作算是士兵里面最快的。他手脚麻利,打桩,捆绳动作娴熟。
鲁蒙看了不由得再次感叹,这才是像是能上战场打仗的士兵啊。他手底下亲卫怎么说也是百里挑一的精英,怎么一往战场上走就成了这般德行?
不会是在这皇城里待得久了,沾染了城中懒散风气,变得如此羸弱不堪?一个个娘们儿唧唧的。鲁蒙随手抓了一根野草叼在口中,时不时对阿药搭帐篷的手法点评两句。
阿药只是闷声搭帐篷,一言不发,等到一个帐篷搭好了,转身就走。
鲁蒙吐掉口中杂草,问道:“你要去往何处?”
阿药闷声说:“困了,去睡觉。”说话声音毫无起伏,像个呆呆傻傻的木偶,连神情都是呆滞的。
还真是个呆头呆脑的小子!鲁蒙也不再拦着他,道:“去吧去吧。睡醒了给我打点儿野味儿过来,走了这么久,我也饿了。”
鲁蒙身后是山路盘旋的九环山,阿药抬头看着鲁蒙,目光挪了一寸,落到九环山上,山势陡峭,小路凿在悬崖峭壁上,如何能打来什么野味?
“怎么?你做不到?做不到就不要睡了,现在就去打野味儿吧。”鲁蒙说完就掀开帐篷的帘子,走进去睡觉。
阿药看着鲁蒙身形消失,这才抓了抓头,有些苦恼似的,转身离开。同行的士兵已经到帐篷里睡觉,有的没搭帐篷露天席地而睡,唯独那个愁眉苦脸的副将蹲在一堆帐篷中间,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
“大人。”阿药叫了一声,副将连声道:“停、停下。别踩了我的布局。”
“布局?”阿药脚步低头看到副将在地上画的鬼画符,好多都是兵家惯用暗语,这副将画工太差,整幅画如同鬼画符一般。
眼看这人险些踩了自己的大作,副将面色不是很好,他问道:“你不去守着大人,来我这儿干什么?”
阿药如实回答道:“大人说他要吃野味儿。”
“那你去给他抓啊。”副将正在思虑自己的大军布局,这鲁蒙如今虎落平阳,这次前去怕是没多少天活头了。到时候这战场就该到他显威风的时候,不提前做好准备可不行。
阿药摇了摇头,诚恳道:“我困了,要睡觉。”
“那你睡醒再给他抓。”副将连声催促道:“走走走,没事别打扰我。”
“哦。”阿药看着这鬼画符一样的东西,面上仍是一片呆滞,他缓缓点点头,像是僵硬的木偶人,一步步走开这里。
副将看了一眼这人背影,心道:也不知陛下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个蠢货,这样的傻小子真的能监视住鲁蒙吗?不管了不管了,没了鲁蒙才有他的出头之日。
阿药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就挨着鲁蒙的红鬃马合衣而睡,不一会儿便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本该待在营帐中的鲁蒙突然出现,看着这一幕,低低笑了,还真是个傻小子。他的红鬃马是西国烈马,生性猛烈,竟然会由着阿药待在它旁边睡觉,是不是还凑近阿药嗅两下,真是奇异。
这样一个傻小子,可比那心怀鬼胎之人顺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