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叶叶两世为人,她扪心自问亏欠倪烨良多。纵然她此刻回忆起倪烨只剩下久远残破的回忆,连他的音容相貌都模糊。她以为这一世能为倪烨做些什么,一直不愿放弃,直到和顾晟交手,她恍然明白这一世也还是错过了。
倪烨在几日前被人抛尸荒野,而倪叶叶尚且在赶来路上,如此便是错过;若她不管不顾冲出城门,去找到那最后一丝希望,说不定还能把倪烨入土为安,而她却停了下来,在几步便可以离开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想,她这人终究是自私。倪叶叶始终做不到为了一个人不顾一切,她已经习惯了步步算计,汲汲营营的规划好她要走的每一步。倘若她能在知道倪烨死讯之时,便匆忙追赶,说不定尚且还有一丝希望。
而她一开始便是犹豫的,倪烨已死,倪叶叶最终还是没有做到为了他而不顾一切,也就注定了这般结局。这是她的错,怨不得任何人。
倪叶叶想得再多,对倪烨思念有多深,不过是给了旁人要挟她的机会罢了。既然她已经当了一个冷情之人,注定不能为爱倾尽一切,又何必让自己背上不必要的良心债?
花昭城东城门一战,便已经体现了倪叶叶的决心,她对倪烨……死心了。只是有的人不信罢了,眼前的南宫澄便是其中一人。
南宫澄只当倪叶叶不信自己,两个人见面不久便是相互算计,此时若是能轻易得到信任才觉得虚假,他道:“你大可放心,本宫对待盟友自当是一片拳拳之心,日月可鉴。既然本宫说能帮你找回倪烨的尸身,自然是能帮你找到。”
南宫澄这个人有时候还真是自信的可笑……倪叶叶含笑问道:“公主可真是会说笑,你把家父的尸首扔到了乱葬岗,那般荒芜之地豺狼虎豹最是难防,这都过了数日,你如何能找到?”只怕到时候南宫澄找到的只是一堆白骨。
残肢白骨,要倪叶叶如何感谢南宫澄?这不是一个笑话嘛。若是南宫澄找不到倪烨的尸首,这人难保不会用一具假尸体来哄骗自己。两个人都清楚彼此的手段,南宫澄这般承诺听起来竟是如此可笑。
事关倪烨,倪叶叶还能表现得如此不在意,难不成那个凭借一己之力破开顾晟百人阵法,空手夺走军旗的人不是倪叶叶不成?都说人心善变,南宫澄也无法确定这倪叶叶是否真的不再在意倪烨。
“本宫自然有本宫的法子。”南宫澄神色微冷,他心中生了几分怀疑,观察着倪叶叶的神色,这般不在乎也不似作假一般。
“是吗?”倪叶叶对南宫澄的回答不置可否,不说答应也不说反对,她只是问道:“那公主需要我怎么做?我不过初入华国,孑然一身,如何能帮到公主?”
倪叶叶这是同意了?南宫澄心中还是怀疑,两个人心思太过相似,没有确定的保证之前,谁都无法信任彼此。他神色微冷,目光落到倒地的顾晟身上,道:“你既然是倪烨嫡女,本宫信你不会是无用之人。毕竟,这坊间关于你的传闻早就传开了……”
她心道这南宫澄怎么会改变主意,想找她合作,原来是那一日出了名。倪叶叶看向顾晟,也难怪此人会如此着急和南宫澄合作,想要从她这里知道阵法关键,被这南宫澄坑了都不知道。
倪叶叶心道今日若是她不同意合作,这顾晟知道了这么多,定是难以活命。只怕南宫澄要把这人命算到了她的头上啊……
看来倪叶叶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南宫澄继续说道:“本宫如今身在明处,暗敌难防,处处多有不变。若是你能帮助本宫……”
倪叶叶冷声打断南宫澄道:“公主的戒心还是这么重啊,说了这么多竟是一句实话都没有。”她轻笑着摇头,眸中说不出是讽刺还是无奈更多一点。
“既然公主无心合作,那便恕我先行告退了。”倪叶叶说着起身拍了拍袖子,就要离开。
南宫澄神色一冷,笑容尽数散去,道:“你当真想要离开?”
“怎么?公主想要拦我不成?”
“本宫诚心邀你合作,你却这般不领情。”南宫澄说着一手捂住心口,道:“让本宫伤心之人,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
此言一出,倪叶叶再次坐回了软塌之上,双手交叠于膝盖之上,道:“既然公主这般说,我便多留片刻好了。”反正我等的人还没来,希望等她来了你还能这般希望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