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躺在床上，慢慢地，她涣散的眼神，聚焦了起来。
她想到了一个人，想到了远在S市的沈老夫人。
她还记得沈老夫人的手机号码，但是这么多年了，她也无法保证沈老夫人的手机号码是否已经更改了。
她抱着微小的期待，试着拨打了一下。
让她喜极而泣的是，手机居然通了。
“是妈妈吗？”
沈曼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些年，哭了太多，声带受损严重。
她无法保证沈老夫人在听到她的声音后，还能听得出来。
“是曼曼吗？”
沈老夫人不敢置信的颤动声音隔着冰凉的手机屏幕传了过来，让沈曼悸动不已。
“真的是你吗？”
沈老夫人愈发的激动起来。
她都坐不住了，拿着个手机，满房间不停地打转。
“曼曼，曼曼，你现在在哪里？”
二十多年了，尽管没再听过沈曼的声音了，但是母女连心，沈老夫人还是一下就听出来了，印象里，只有曼曼会这么亲热地喊她妈妈，清亮喊她，总是中规中矩的。
这就是养女孩子跟养男孩子的区别。
“妈妈，我还在帝都，我……”
沈曼情不自禁地哽咽了起来，不知道是发泄自己心中的悲痛，还是因为别的情绪交集。
“曼曼，你先别哭，慢慢说，你告诉我，你现在还在白家妈？白家人允许你打电话了？你这手机是谁的？借给你手机的人，靠谱吗？有人在监视你妈？”
沈老夫人到底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一口气连着问了好几个关键的问题。
沈曼吸了吸鼻子，“我从白家逃出来了，这手机是我买的，我现在在外面，不在白家，白家现在还没人发现我，因为白老夫人病了，去了医院，白家上下都忙活她去了，没人发现我离开白家了。妈妈，但是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我要找的人，他死了，他并没有给我留下任何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过去的沈曼，一直很有主见的，但是二十多年被禁闭，到底还是残害了她的身心，她曾经坚强的内心，大打折扣。
得知山书之死，她没有彻底崩溃，都还算好的了。
“曼曼，我找人来帝都接你，你先来沈家好不好？你要是不肯来沈家，那我给你找个安全点的地方，你先住下来。白家，你可别再回去了，那不是个好地方。清亮都死了，我现在就剩下你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沈老夫人透露出来的信息量有点大，沈曼听得愣住了。
“妈妈，你说大哥怎么了，大哥死了？怎么可能？”
沈曼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
她对沈清亮还有印象，也清楚当初妈妈想撮合他们，只是他们彼此无感，后来他们各自成了家。
沈清亮这个哥哥，对沈曼谈不上怎么好，不过她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们之间并没有真正的血缘关系，沈老夫人收养她，还悉心教养她，这让她一辈子都分外感激。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然后将沈清亮之死，还有沈家发生的一切全部告诉了她。
沈曼听得滋味莫名，让她诧异的是其中还有陆胤宸从中作梗。
陆胤宸……
她可是打听出来了，跟她女儿关系匪浅。
沈曼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三分，“妈，你有没有陆胤宸的联系方式呢？”
沈曼想着，只要找到陆胤宸，那么离找到宋乔也不远了。
“曼曼，你是不是也知道宋乔是你女儿了？”
沈老夫人不答反问。
知女莫若母，沈曼这么一开口，沈老夫人就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了。
沈曼点头，“嗯。”
她的鼻音有点重，“妈妈，你也知道了是不是？我的女儿，是不是跟那个陆家的陆胤宸在一起，还有那个陆胤宸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他对乔乔好不好？”
关心则乱，饶是沈曼，也有脑子成浆糊的一刻。
而且她发现，她想得越多，这脑子也开始一抽一抽疼了起来。
这些年，那些精神抑制类的药物，对她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可是她为了麻痹敌人的心思，还是义无反顾服用了下去。
就是她装得太像了，才把白家这帮心思丑陋的人全部给蒙骗过关了去。
如果还有捷径可走，她是断然不会走着最艰难的这一条路的。
实在，是没有人可信，没人可用了，她只能选择自残的方式，跟敌人殊死搏斗。
沈老夫人虽然知道一些，但是知道的还不算多。
这一刻，她有些后悔了，当初宋乔约她相见，她因为一些意外耽搁了，导致曼曼问及的时候，很多还是答不上来。
母女两人一番谈心下来后，沈曼的心，渐渐得以慰藉。
她听沈老夫人说，乔乔前些天还说等回S市，会跟沈老夫人见面的。
这样，说明她目前一切安好。
只要她是安全的，沈曼就放心了。
对于沈老夫人说派人来接她，沈曼拒绝了。
她联系沈老夫人的意图，并不是把沈家牵连下水的。
当初，她没这么做，如今也不会这么做。
她联系，是想要打听一些事情，沈老夫人从沈源那还给她要来了陆胤宸的联系方式，除了陆胤宸的，还有宋乔那孩子的。
陆胤宸的手机号码，自然是被沈曼搁置到了一边，她对着宋乔的手机号码，迟迟按不下手机按键。
过了良久，她总算做好了心理准备，按了下去。
可是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又迫不及待给挂断了，突然没由来的胆怯了，退缩了。
“谁打来的啊？”
陆胤宸问。
两个人已经从S市到了海市了，刚下飞机没多久，这会正上了车，前往卢家。
“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宋乔没怎么放在心上，她顿了顿，“可能是人家打错电话了，所以才会挂得这么迅速。”
“可能。”
听到是陌生号码，陆胤宸就没什么兴趣了。
两个人这会都比较关心的是，前往卢家，卢家人会不会同意让他们见陆老爷子，还是会吃上闭门羹。
电话另一头的沈曼，却迟迟没有下定第二次拨打的决心，勇气在第一次拨打后就耗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