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意在他内心翻腾，他怎么……怎么就没控制住自己呢？如今黎雪落得这结果，铭萧，开心吗？一点都不开心！
想尽办法得到，他明明要疼惜她，让她因为和自己在一起而快乐，而忘记曾经的所有悲伤。如今怎么……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之前你为何不说？”
三人都被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只见冷黎雪挣开左眼，已经恢复平静。
季然见冷黎雪情况恢复近妥当，也不隐瞒了：“我离开冷家时给冷少爷做了一次检查，发现他的狂躁症，好了。”
冷黎雪眼睛一眯，铭萧一把揪过季然的领子，往日邪魅的笑容现在更像是宣示“欢迎来到地狱”：“好了？不是说那个戴维·弗雷德找不到么？是冷黎明藏起来了？”
冷黎雪却开口道：“我哥不会的，铭萧，放开他。”
对上冷黎雪不见往日清亮的冰蓝眸子，铭萧终于松开季然。季然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弗雷德的血液进入少爷的体内我会检查到的，然而少爷体内什么都没有。于是我推断……少爷的狂躁症，转移到你身上了……”
冷黎雪放在被子下的手猛地捏紧，“什，什么意思？转移？我只知道传染，转移……有病源转移一说？”
“所以说是‘诅咒’啊……”季然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冷氏遗传病只有在成人礼过后发作，然而少爷出生后，从长白发一事就不对劲了。现在一推算，小姐若没有出生，你出生的时候就应该是少爷‘诅咒’发作的时候，然而……你出生了。”
冷黎雪抿唇，过了半分钟才道：“我小时候，有什么症状？”
“你没有。”季然飞快回答，“正因为如此才觉得奇怪，为了以防万一，我们便开始对你实施治疗。”
冷黎雪嗤笑一声，她小时候的灾难竟然只是防患于未然。
“少爷的‘诅咒’没有发作，然而白发也一直保留，我们对你们分开进行观察，少爷到了成人礼也没发作过，你也是。”
“不，不是……”冷黎雪想起秦薇，冷黎明发作过，而且，是在秦薇面前！
季然连忙问道：“你想起了什么？”
冷黎雪和他对视：“冷黎明发作过……在成人礼之前！”
季然一听，一手作锤拍在另一只手上，“这就对了！成人礼之前，少爷替你承担了‘诅咒’，成人礼过后，‘诅咒’转移，你承担了两份重量的病症，所以你的神经承受不住，转而侵蚀你的身体机能！”
“不对！”一直沉默的蛊梦反驳道，“冷少爷成人礼之前既然承担‘诅咒’，为何他的神经和身体机能没有破坏？”
“这个……你等我分析一下……毕竟冷氏嫡系向来只有一子，这回是两个，前无古人没有根据，凡是开头的不清楚的事检测不出只有靠猜测啊。”季然琢磨半天，最后低着头不敢看冷黎雪，“这……只能说少爷比小姐，呃，夫人，夫人幸运了……‘诅咒’是和身体机能相关的，我们可以通过检测身体知道一个人的年龄，‘诅咒’也是。所以成人礼前，身体发出的信号是‘时候未到’，所以是处于蛰伏状态，而两份重量的病症，打破了蛰伏状态，表现的病状是白发。而成人礼过后，‘诅咒’转移，蛰伏状态被打破……”
“不……这对公爵来说太不公平……”蛊梦喃喃道，但称呼“公爵”就已经出卖了她内心的慌乱。
铭萧问道：“只有找到弗雷德，只有找到他，黎雪就有救了对不对？”
季然轻轻点了点头，“按理来说是这样……”然后铭萧冲出了房间，“可是情况有变……”
冷黎雪笑了一声，闭上眼睛。
蛊梦道：“公爵，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糕……”
“放心，我早想开了。”冷黎雪说，“成人礼上，我已经遭遇过晴天霹雳了，当时我就已经知道自己比黎明少了那么点幸运，我以为我没了弗雷德我会死，而他可以不受人控制，可以自主选择人选，选择给他提供‘解药’的人。如今，如今其实也没多大变化，就是他更幸运了点，而我，更糟了些。”
季然这样没心没肺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姐，我会尽我全力，你会活得更久，你的右眼也会好的。”
“嗯，我相信你。”说罢，冷黎雪咬住嘴唇，她不能哭，她的眼睛会承受不住的。
蛊梦暗自叹了一口气，拉上季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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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黎雪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真长，从她记事起，在冷家遭受的一切，然后在她离家出走后终止；再是蝶殇跳海，欧阳痕祭……他向她伸出援手，最后在港口认清自己的心；再是他们吵架，她选择回到冷家，经历重重磨难，他却死了……
死了……冷黎雪缓缓睁开眼，真长啊，她感觉她都走完了一辈子，然而情景转移得没有任何违和感，缺少的，是她和蝶殇，和欧阳痕祭的幸福时光……这些，都要被痛苦给泯灭了吗？
“痕祭……”她不自觉地说出了声，那个压在心底不敢提及的名字，被她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出口。
“痕祭？”岂料身后冒出一个声音，她连忙翻过身，才亮没几秒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了：“铭，铭萧……”
铭萧一直躺在她身边？那她做梦有什么反应？即使没有，刚才那一声足够铭萧对她发火了。想着，她整个人往后缩。
“退什么？”铭萧一把揽过她的腰，一瞧，离床的边缘没多远了，“到最后还不是无路可退。”
真是一语双关，冷黎雪闭上眼，浑身忍不住颤抖，是啊，她无路可退，所以，他要对她做什么？她只有承受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像之前那般抗拒了。
谁知铭萧只是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搁置在她额头上，手指拨弄着染着血迹的发丝，只是用帕子擦了擦，还是有些擦不掉，只能等她好些去洗。
冷黎雪闭目，见半天没动静，心里奇怪，缓缓睁开眼，就听见铭萧喃喃道：“你梦到他了么？那有我吗？我梦见你了呢，梦见你一习冰蓝色头发，在樱花树下对我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