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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水落

当桃香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是躺在明礼山自己房间的床上了,她感觉自己的脑壳还有点发昏,但还是记得发生了什么事的,桃香努力地想要坐起来,可是全身的酸痛令她动弹不得,摆了摆手才发现自己的手上还被插上了点滴,里面装的是葡萄糖溶液,居然连这种东西都用上了,那看这样子自己应该已经昏迷了有一段时间了吧。

“主人,你终于醒了!”一个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女孩一下子扑到桃香的身上,张着两张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桃香,桃香虽说被这张突如其来陌生的脸给吓了一跳,但是这个人,不,应该说是这个妖,她还是认识的,这就是之前拼死救下自己的那只鸟妖,只不过现在她的背上没有了那对鸟翼,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接下了鬼娃娃的强酸黏液而怎么样了,又或者是她自己隐起来了,她也算得上是自己救命恩人,但是到现在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那岂不是很没有礼貌。

“嗯......嗯。”桃香很是勉强地苦笑,因为她现在全身酸痛,即使是做一个最简单的动作也会全身疼痛难忍,“那个,能请问一下。”桃香尽可能小心翼翼地发问:“你是?”

“什么嘛,主人,原来你都没认出我来啊。”红音一脸的不高兴,还委屈地打了一下桃香的被子,“是我,我是红音啊。”

“红......红音?”感觉好像很熟悉,但桃香还是想不起来这个名字。

“就是你小时候养的那只小麻雀。”索星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走了进来,右手端着一碗草药,鼻子上横贴着一枚创可贴,左手打了厚厚的石膏,用绷带挂吊在脖子上,“喂,我说,桃香现在可还是伤员,你坐床边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手大脚。”

“干什么嘛,我有好好注意不碰到主人的啦。”红音一脸怨恨地看着索星,嘴巴都撅起来了。

“红......红音,是你?真的是你?”桃香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我还以为你死了,而且你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主人你终于记得我了。”红音开始兴奋起来了,“不过这件事情就说来话长,我也以为主人你死了呢。”

“就是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心里只有你那个小主人。”索星突然插话,依旧是一脸的不愉快,“以前你还是麻雀的时候我也和你一起生活的,而且我还救过你,两次!你就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

“不记得。”红音撅着嘴,不耐烦地说:“因为你都没有主人重要嘛。”

“好了好了,你起开,我要喂药了。”索星把红音给支开,坐到桃香身旁将桃香轻轻扶起。

“师兄,你这伤......”桃香看着索星的左胳膊,心有余悸地说:“没什么大碍吧?”

“嗨,就这点伤。”索星故意摆了摆胳膊,说:“医生说没问题能治好的,只是康复需要点时间,可能还会留疤什么的,对了,医生还嘱咐说以后左手不能太使劲了,不过这都是小事。”索星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只不过以后瘸着条胳膊,你师哥可就不帅了,嘿嘿。”

“师哥。”看到索星这样子傻笑,桃香反而难过地哭了出来,看上去委屈地不行,她好想一下子钻进师哥的怀里,可她现在身体动不了,索星现在耷拉着一只负伤的胳膊,也不太方便。

“哎,怎么哭了,有这么疼吗?”看到桃香哭了出来索星连忙将手里的药给放了下,将桃香往怀里揽了揽,“那天你真的是很尽力了啊,如果没有你,我们和易天燕三人可能都得死在那里,不过你那天实在是太乱来了,你那样超负荷发动法术已经完全超出了你的极限,这样的行为对自身的伤害十分巨大,幸好你没事,医生说了你现在身上多处肌肉撕裂,还有一点轻微的脑震荡,需要多观察几天,你这伤势要完全恢复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师哥,那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在那之后你就一直昏迷不醒,我很是担心就带你去了医院,当然也报告给了大当家,至今已经是两天过去了,易君这次确实是帮了大忙,可是最近戒严,怕上面的追查,所以就没让他在鹿见山现身,但是最近四枫院的人好像也有自己正在忙的事情,没有发现我们这里的骚乱,所以依旧要小心行事,但现在真正麻烦的,是这个东西啊。”索星拉开窗帘,让桃香看见外面的庭院里的那个东西,是上次的那个鬼娃娃,不过现在他已经是在封印里了,“这个妖是图鉴上没有的新品种,依照它的特性我决定暂时叫它百裂鬼,要说这个东西可是一点都不安全,放在我们鹿见山完全就是个定时炸弹,像这种危险程度的新妖种我们理应交给四枫院家,但是要将它封印住就非易君的道术不行,可这上面贴满了道符,叫咱们怎么交给四枫院家啊。”

桃香仔细看了看,果然看到围绕着百裂鬼封印转的都是几张道符,上悬四卦,分别是乾、坤、震、巽,下挂四象,朱雀、白虎、青龙、玄武,同时还有一圈密集的道符斜着排列围绕着百裂鬼横着旋转,最后在封印的正上方独自飘着一张道符,这张道符即使是阴阳家的桃香也看得明白——离。这封印这造型,这一眼看过去要是还有人认不出这是中国道家的东西,那估计只能是瞎了。

“唉。”索星长叹一声,“真是棘手啊,师傅刚一走,就又出了乱子,这次还是得请师傅回来,顺带给咱们俩治疗一下伤势。”

“不过那天,易天燕到底是怎么把百裂鬼给封印住的?”

“那天啊......”

“就是现在。”眼看着巨大的鬼巨人终于在桃香结界的施压下小了一定的程度,易天燕立马一转攻势,嘴里叼了一张离火符,左手拿着四卦和四象,右手则捏了一把的“朴符”,冲上前去,现在鬼娃娃的体型变小,而桃香也因为法术透支而昏迷了过去,所以这是唯一的机会,万不可有一丝的失误,失败则是,万劫不复。

易天燕赶在百裂鬼继续进行分裂之前,右手将一叠的符纸全部撒向天空,这漫天的道符,煞是赚人眼球啊,索星本来还想对易天燕说些什么的,结果也被这罕有的场景吸引地挪不开眼球,弥天的朴符散开后就开始飘落,最后好像受到召唤一般,不约而同地在空中滑向了同一个方向,那就是百裂鬼,数张朴符将百裂鬼团团围住,将它围了个水泄不通,密不透风的朴符们暂时抑制住了百裂鬼的增殖,不过朴符可没有罡符那么强的防御属性,朴符刚一限制住百裂鬼的行动,百裂鬼就朝着它们狂吐口水,沾到口水的朴符基本上全都被蚀透燃尽,湮灭作废了。

“休想!”易天燕又岂会让他肆意妄为,在百裂鬼还未将朴符全部破坏的时候,右手从左手抽出一张张的符纸,依次在四个方位给甩开四张符纸,而这四张符纸也一路笔直地飞到了百裂鬼周围的四个方位。

“天乾。”

“地坤。”

“雷震。”

“风巽。”

每贴一张百裂鬼都会痛苦地嘶叫一声,而他的行动也已经被易天燕给封印了大半,百裂鬼的上和下全都是不可触摸的屏障,而至于四周,他只要敢伸出手去立马就会受到来自道符的风和电的双重攻击,保管让他服服帖帖,结界虽然易天燕不在行,但封印那可就是道家的专长了,要轮在怎么折磨人这方面上,还没有那个门派敢和道家叫板。不过就算是这样,百裂鬼依旧是不老实,易天燕只好将左手剩下的四张符纸一并扔了出去,那是分别代表中国古代四神兽的四象,四象的衔接的完成之后,好似有一圈无形的束缚将百裂鬼的手脚全都捆绑起来,然后再反向拉扯强行让他环抱在一起,百裂鬼的行动也被限制的差不多了,但封印还没有彻底完成,还剩最后一道工序没有完成。

“离火!”

最后一张离火施法完毕,真火立马就从道符里爆散出来,火焰向下蔓延吞没了整个的封印圈,当熊熊的烈火燃烧了有一段时间后,这火又突然地自己往回收了回去,彻底消失了,只在封印圈上留下了数道熔岩似的刻痕,与此同时,封印中央的百裂鬼也终于彻底地没了动作,只似一个没有生命的木雕娃娃那样浮在封印的最中央,没有规律地来回翻滚。

“呼,这下子你总该老实了吧。”易天燕总算是长舒一口气。

想当年易天燕动用封印术来对付卫风的时候,他选用的只是最简单的“天雷地火”阵他都没有施法成功,而现如今像这样繁杂的封印,他却已经能够流畅地完成了,这其中的成长不可不谓是巨变啊。

“这就算是完事了?”索星拖着残败的身子走到易天燕的身旁,看着被封印的百裂鬼说。

“我的这套封印一旦完成,他就再无挣脱的可能。”

“那就好。”索星突然毫无征兆地一把捏住易天燕的两根手指用力掰,疼地易天燕不断哀嚎,“啊,疼疼疼疼疼疼(中文),轻点,轻点。”

“不过你竟敢那样喝令我的小师妹,胆子不小啊,你明知道那远超出了她的极限,害地她都昏了过去,过度施法的害处有什么副作用就不用我多加赘述了吧,这就当是对你的惩罚了。”索星撒开掰着易天燕的手指,“不许再有下次,永远。”

“哦,知道了。”易天燕心疼地吹吹自己的手指,然后小声地BB,“真是个死心眼。”

“所以都是易天燕力挽狂澜,才将百裂鬼完成封印?”桃香发问。

“是这样没错,当然你也是功不可没,不过我就基本没什么贡献了。”

“那师哥你鼻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额,这个。”索星难为情地指了指自己鼻子上的伤,“这个是被红音打的。”

“干嘛吗,都怪你不把话讲清楚。”

“哇,姐姐呦,我讲的不够清楚吗?我说我是索星,我是索星啊,桃香的师兄索星啊,我好歹也是照顾过你的,你就真的对我没有那么一丝丝的记忆?”

“完全没有。”

“喂,不要唯有这件事否认地这么干脆利落啊喂!”索星还在强烈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不过说到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们会互相认为,对方死了呢?”

红音说:“我也很是纳闷,我明明亲眼看到主人跳河了的啊,所以当我看见主人还活着的时候真的是又惊又喜,不过都怪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把我蒙了眼睛,不然我就能早点和主人团聚了。”说到最后红音还是有点对索星生气。

“那你呢?桃香,你记忆中红音是怎么死的?”索星转而追问桃香。

“让我想想,好像是被欺负我的几个小鬼头给弄死的吧,不过我只看见了剩下的鸟毛,并没有看见红音。”

“也就是说你们其实彼此并没有亲自看见对方死亡对吧。”索星摸着下巴思考了起来,转身半周思索了半晌之后,突然手指一竖,脑袋上亮起了一盏灯泡,好像有了想法,“既然红音说了师妹你跳河了的话,那就只有可能是那件事了吧。”

“哪件事啊?”桃香依旧一脸的疑惑,对于索星的话中所指完全不知所云。

“你倒是快说啊,別卖关子了,不然我又要揍你的鼻子了啊。”红音撩起拳头,一副要恐吓索星的样子,不过她那个样子真的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反而感觉是在卖萌一样,现在的红音在隐去翅膀之后,整个人看上去就更加地接近人类了,如果是不能嗅到妖气的普通人,估计都无法正确判断她的物种了吧。

“那天啊,你的小主人可是一个英雄。”

一天,桃香抱着她的鸟笼行走在回往鹿见山的路上,路过道顿崛河河边的时候她随便一回头就瞄见了那几个平日里喜欢欺负她的小鬼们此时正站在河边围着什么东西打转,桃香下意识地将怀里的鸟笼拢了拢,打算绕开点走离他们远点,尽量別被他们发现了,可小鬼们围绕玩弄的那个是个还在不停蠕动的麻袋,这却引起了桃香的注意。

“喵呜~”麻袋里传出一声虚弱的猫叫声,听声音好像还是一只小猫?

这瞬间就刺痛了桃香的神经,平日里桃香性格懦弱,无论这群小鬼头们怎么欺负自己她都不敢反抗,任由他们欺负,但现在看到他们在玩弄一只无辜的野猫,她却不知从哪儿涌出的勇气,这是桃香的本能在告诉她,她决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管。

“一、二、三。”

桃香正鼓起勇气走上前,男孩们已经呦呵着将布袋子摇了起来,他们是真的打算把这只无辜的小猫咪淹死在河里!

“不要!”桃香大喝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走。”随着带头的一声令下,几个男孩就将装着小猫的布袋子高高地扬了起来,将它抛向河中。

桃香看到此情景一下子就急了,装在布袋子里的猫如果就这么扔下去那它肯定是会被淹死的,他们怎么这么狠心,这可能只是一只刚出生的小猫啊。顾不得其他那么多,桃香突然一股冲劲,将手中的鸟笼放下后,纵身一跃,就跳进了这条道顿崛河之中。

“喵呜~”小猫还在不断地嘶唔,如果现在能抓的住布袋子的话,那么一定还是来得及的。

“小猫,小猫。”桃香完全不顾自己,只是奋力地游向小猫的身边。

河水流的似乎不快,桃香很快就抓到了布袋子,并成功将小猫放了出来,“太好了。”桃香抱着嘶唔的小猫,脸上流露出很是欣喜的表情。

可桃香这才发现,这一条路过来时容易,回去好像就没那么容易了,桃香虽然学过游泳,但那都是在平稳的室内游泳池,而不是在水流湍急的河沿,她现在一只手抱着小猫,在水里很难站稳,顺着水游和逆着水游也有很大的区别,来时感觉平缓的河流转身就觉得很是汹涌,再者说现在的桃香不过是个小孩子,以她孱弱的身体很难在这样的水域坚持很长时间的。

果不其然,一股猛烈的激流打破了桃香的平衡,将这个无助的小女孩彻底地打翻在水里面,而湍急的水流更是扯着小女孩流到了更深的水域,在河流的深水区桃香连站都站不起来,连呛了好几口水之后在河中翻腾。

“救命,救命!”桃香开始求救,可水流实在是太急,前来搭救的人还没赶到跟前,她就已经被水扯到了更远的地方。

桃香水性很好,她虽然没法在河干中游泳,但也不至于一两口就被水给呛死,她把小猫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头扎进了水中,双脚探索着看能不能触摸到底面。

一股莫名的浮力开始在桃香身上不断增加,直至将她完全拉出河中,当桃香重新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然浮在半空中。

“师傅!”桃香开心地叫了起来,原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是阳胡玉陈及时地赶到,施法将桃香救了出来。

“喵呜~”

重回岸上的桃香细心地擦拭着怀中的小猫,所幸,它还活着,湿透了的桃香抱着湿透了的小猫开心地笑着,因为是她拼死才成功地救下了这只可爱的小生命。

不过还有一个东西被桃香遗忘了,当她再次赶回河边时,小鬼们早都不见了踪影,而同样不见了踪影了,还有桃香养的那只小麻雀,只留下一个空的鸟笼和零零散散零落的鸟毛在原地,桃香呆呆地杵在了原地,她刚刚才因拯救了小猫而倍感温暖的心,瞬间就变得犹如死灰一样冰冷,直到一串泪珠流了下来,眼泪才彻底崩溃。

桃香说:“我一直以为,这是为了报复我,所以他们才把我心爱的宠物给抓了走,他们可以杀了一只孱弱的小猫,那他们同样也可以杀死一只渺小的麻雀。”

红音:“但其实我并不是被他们抓走了,而是我看见小主人你跳了河,所以心急如焚,自己强行挣开了那个鸟笼,不过可惜,我沿着河道飞了很远很远,却一直都没有找到你的身影。”

索星:“我说的吧,你的小主人那一天,真的是一位英雄。”

小剧场:

索星:所以说到底你什么要把翅膀收起来啊?要是受伤了的话你这样我可没法帮你治疗啊。

红音:其实我就没受伤啦,那天百裂鬼的绿液只是蚀烂了我翅膀上的鸟羽而已,只要过几天就能长好,只是现在光秃秃的一个翅膀膀子实在是太丑了,所以我才把翅膀给收了起来的,这个事情你可千万別告诉小主人呀。

索星:欸?居然是这种理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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