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娘失魂落魄的走了,看着她踉跄的步子,花小白愧疚的不敢抬头。
“知道错了?”花小白总觉得林楚有些幸灾乐祸的成分,然而抬起头,林楚脸上仍旧是刻板而冰冷的模样。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等。”
花小白一怔,“等什么?”
林楚不耐得敲了敲花小白的脑袋,“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别让人看出你做了亏心事儿似的。”
花小白一知半解的点点头,林楚收拾了东西,匆匆出了门,花小白心里不安,但不敢说什么,她已经帮了倒忙,只能指望着林楚能及时补救。
木棉娘得了林楚的指定,果然没有声张,花小白出了一趟门,心里忐忑不安,她怕木棉逃婚的消息不胫而走给木棉家遭来灭顶之灾,毕竟逃婚的主意是她给木棉出的,木棉家遭了殃,她就是间接的刽子手。
心里有事,倒也就没注意到眼前的情况。
“花小白,你走路长不长眼睛。”花月容没好气的跺着被花小白踩了的脚。
花小白瞧了花月容一眼,没说话,绕开便往集市走。
花月容挡住她的去路,眼睛里闪烁着狡黠,“你的小跟班怎么没跟你出来,我想起来了,听说她要嫁给地主家的傻儿子了。”
花月容笑嘻嘻的,一脸的讽刺,她忽然凑到花小白跟前,贴着花小白的耳根,“花小白其实你应该是最高兴的吧,木棉对林楚的心思我不信你一点也不清楚。”
花小白不想搭理花月容,没好气的瞪了花月容一眼,嘴里嘀咕着,“有病。”
花小白的爱答不理彻底惹恼了花月容,她今儿一大早就受了刘氏的气,本来花小白没出嫁的时候,挨骂的都是花小白,现在却成了她,她心里憋屈,正巧路上堵住了花小白想出出气,却没想到花小白压根就不理她,反倒像是她自己唱的独角戏。
花月容眼珠子一转,信誓旦旦地说道:“刘家的傻儿子脾气也是不好的,听说打死了两个媳妇,木棉心里头又是有人的,你说会不会逃婚了。”
花小白瞪了眼,“花月容你别胡说八道。”
花小白突然的激动,让花月容更加肯定她说中了事实,得意道:“想不到木棉还挺让我刮目相看的,若是我,我也会逃。”
花小白心里发虚,“花月容你知道个屁,少编造是非了,该干嘛干嘛去,我可不像你天天闲着嚼舌根子。”
这话可是花月容当时对那些嚼了花小白舌根子的妇人说的,现在竟然被花小白用到了她身上。
花月容双目圆睁,花小白已经绕开花月容,步履匆匆的逃到集市上去了。
木棉娘不敢托人,只能亲自一家亲戚接着一家亲戚去打听,一上午就跑了三家,腿都快要走断了,村口几个妇人,拦着木棉娘,“木棉娘一大清早去哪了?不是木棉逃婚了吧?”
她们聚在一堆,没少瞎编闲话,再说这闲话也是从花月容那听来的,更像是确认事实一样,各个都盯着木棉娘的脸色看。
木棉娘的脸色果然变了,怒气腾腾的指着那问话的妇人,“你以为都当时你那不知检点的闺女啊?我们家木棉是要嫁给地主家的,以后就是少奶奶,我为了忙她的婚事,忙了一大早上,你们就是嫉妒。”
那妇人也不气,依旧乐呵呵的看着木棉娘的背影咬着舌头,“谁不知道嫁了地主的傻儿子就是少了半条命,还羡慕,我呸。”
那几个妇人一道应和着,木棉的事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件谈资,很快她们就继续说着李家长王家短。
林楚到了晌午才回来,花小白却没瞧见木棉,她给林楚到了杯水,忐忑的等着他喝完。
“人找到了。”
林楚还没说完,音乐听到屋子外头路过的吵闹的声响,以及木棉娘的哭声。
刘家来人了。
“听说你们家的女儿逃婚了?”来的是刘家的大房太太,也就是那傻儿子的母亲,来者不善,她目光锐利,似是两把锋利的刀子,恨不得将木棉娘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怎么,怎么会?我们家木棉从小乖巧,不会做出这些离经叛道的事儿来的。”木棉娘讪讪的笑着,心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跑去地主家嚼了舌根子。
刘太太扫了一眼木棉娘,自是瞧不上木棉娘小门小户的模样,不过自个儿子的样子,能找到愿意嫁进来的人家不多,身份低些倒也好拿捏,便道:“是不是得,我进去一看便知,木棉她娘,你也不必多心,今儿个来就是未来婆婆见见儿媳妇,对你闺女也有好处。”
若是人在家,倒也没什么,可是人不在,被发现了,不死也要脱层皮,平时下地干活,没少听关于地主家阴私的肮脏事儿。
“太太,只是今日不巧,木棉去了隔壁村她表姐那了,她打小就跟这表姐要好,眼看着要嫁人了,就想过去住两天,你们来的真不巧。”
刘太太瞧着木棉娘仍旧挡着的动作,对传言更是信了几分,顿时没了好脸色,一个眼神,两个粗使婆子,一边一个将木棉娘架了起来,紧接着冷哼一声道:“我这个未来婆婆想见儿媳一面当真是不容易,这样吧,我派个人跟着你去隔壁村子叫木棉回来,我就坐在这等着。”
木棉娘脸色煞白,头上一直冒汗,两只胳膊又被婆子架着,擦也擦不得,顺着额角凌乱的发丝流到了眼皮子上,两只眼睛都睁不开了,使劲撑着眼睛看着刘家太太。
“明日出嫁,太太自然能见着,何必急于一时呢?”木棉娘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试探,“莫非是出了什么事儿?”
刘太太眼睛一瞪,一巴掌落在桌子上,咚的一声,木棉娘也跟着晃了一下,不禁流露出慌张。
“好你个下贱泼妇,还想蒙我,拿了我的定金,又偷偷的放姑娘逃婚,信不信我现在就报官,抓了你一家老小?”刘家太太抬起手腕,正要落在木棉娘的脸上,只听柔软的呼唤从门外响起。
“娘。”众人回头一看,见木棉穿着纯色棉布衣裳从房间走了出来。
刘太太的手收了回来,审视了木棉好一会儿,沉着声音,“你不说你女儿去了隔壁村子看望表姐?既然在家为什么不敢让她出来见我?”
木棉低着头,“木棉见过太太,是这样的,木棉前日的确去探望表姐,今儿上午就赶了回来,因着受了风寒,身子疲乏,回来就躺着睡了会儿,娘回了家还没见过我,自然是不知道我回来。”
刘太太盯着木棉看了一会儿,见她落落大方,一副坦然地模样,点点头,使了个眼色,两个凶悍的婆子一起松了手。
木棉娘早就被吓得六神无主,险些跌坐到地上,身旁的婆子扶了一下,又将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多,多谢了。”
刘太太又明里暗里的将木棉娘俩敲打了一番,带着人就离开了。
院门砰的一声合上,木棉两眼一番,软绵绵的就倒在了地上,木棉娘大惊,也顾不上生气,慌张去扶,“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木棉远远的站着,还瞧不出什么,近了身,木棉娘也看出了端倪,木棉脸上铺着厚厚的粉和胭脂,仍旧盖不住脸色的苍白。
只是还来不及说什么,木棉就晕了过去。木棉娘连忙手忙脚乱地将她送到屋子里,本来想直接去请大夫的,但一想到村里流窜的关于木棉的谣言,这个时候请了大夫指不定会编排出什么更难听的瞎话来的,她琢磨又琢磨,敲响了林楚家的门。
花小白担心木棉,寝食难安,猪肉摊子都收了回来,见到门外的木棉娘,心神一慌,“婶子,你?”
“木棉昏过去了,你能不能帮婶子去请大夫,婶子脱不开身。”
花小白一怔,“婶子,您说的是木棉?”
木棉娘看了一眼四周,焦灼而又为难的点点头,“不然还能有谁?我也不知道她咋了,忽然就倒下了,可吓坏我。”
花小白心想八成是木棉后怕打起了退堂鼓,偷偷的跑了回来,可这好好的人怎么能突然昏倒,想着她也跟着焦灼起来,“婶子,你等我一会儿。”
请大夫总需要银钱的,她身上一个铜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