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柴房中出来,但花想容得地位并未提高多少,即便是打扫茅厕的下人都看不起她,也是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她和她们本来就没什么不同,来送烤饼的女人送来的饼十分冰手,她摸了一下,没有接,那女人便怒发冲冠,将那饼呼在她脸上。
然后,还骂骂咧咧的喊着,“你不要作我们这里多的是法子治你这种人。”她骂完了,掐着壮实的腰,气喘着离开了。
“姐姐。”声如细蚊,花想容抱着烤饼翻了个身,比饼还冷的是光秃秃的是床,铺的很厚,都是花想容认不出的东西,睡在上面竟然有一种比睡在地上还冷的感觉,她打了个冷颤,不禁坐了起来。坐起来之后,还是很冷,总是不知道哪个地方漏风,凉飕飕的刮骨风,贴着皮肉一寸寸的割着她。
“姐姐。”那个声音,她以为是还幻听的声音再度响起来,她猛的扭转过去,才看见竟然那拉羽朵,她脸上泛着亮光,应该是刚刚哭过的,她愣了一下,一抬手将她拉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只有那拉羽朵一个人,她还特意看了看外面,四周找了一圈,并不见那拉云晴的身影。
“我妹妹,我妹妹被汉人客人抓走了。”那拉羽朵进了屋子便忍不住嚎哭起来。
花想容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他们抓她做什么?”
“耶律王说客人喜欢云晴,便随口将云晴送给了客人,他们明日就要走了,姐姐,求求你救救云晴吧。”
花想容怔怔的,“明天便要走了?”
那拉羽朵扑腾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姐姐,求求你了,那拉家的人都死了,只有我和妹妹,若是她被带去中土,定然也是活不长的。”
的确,明王的性子阴婺,喜怒无常,叹了口气,将那拉羽朵从地上扶了起来,还体贴的给她拍拍身上的尘土,“你不用担心,姐姐帮你想办法。”
塞北寒冷,风沙大,她拿了帕子给那拉羽朵擦着,探头张望了外面的情况,嘈杂的声音陆陆续续的渐小,繁忙了一天的下人们几乎多回房休息去了,她透着门缝张望着,奈何奴隶房周遭没有安置火盆子,四处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你妹妹现在被关在何处了,你可知道?”花想容问。
那拉羽朵还在哽咽着,打了两个嗝,才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听人说是要送到客人房间里去。”她说着,自己先害怕的打了个冷颤,“姐姐,他们不会,不会是要......”
那拉羽朵这么小都能这么小,想来这样的事在大荣屡见不鲜,她心中微微吃了一惊,也只得安慰,“你先出去看看,找到你妹妹被安置在哪了,再来找我。”
等那拉羽朵走了之后,她悄悄的溜进了厨房,她记得听人说过,这里的人喜欢吃漆树叶子,说不准厨房也会留有干漆,厨房里已经熄了灯,悄无一人,她蹑手蹑脚的溜进去,并不敢点灯,借着清冷的月光,翻找了半响,见着形似的都抓出来,等溜回屋子里,将外衣一脱,裹了一怀的树皮状的东西倒了满满的一地。
幸好里面的衣服厚实,她吸了口气,用棍子拨弄在地上翻找,这么多的只有一小块是漆皮,剩下的都是桂皮,她心中庆幸,找了帕子好生包裹起来,一堆的树皮中藏着一个纸团,她盯着望了一会儿,才响起来是登台之前,凌忆雪悄悄塞到她手里的,一直在手心里攥着,被汗水打湿了,拧成了一个团。
她捡起来,打开,字有些模糊,上面赫然写着,“今夜午时,朱红大门前等候,战楚炎。”
她浑身一颤,战楚炎怎么知道她被人虏到这里来了,若不是战楚炎,凌忆雪她又如何认得出她,听闻凌忆雪已经在大荣三年,她应该是从未见过她的,“姐姐,我找到了,云晴被关在前院的柴房里,听说她不听话,被打了。”她说着,又忍不住哭起来。
花想容从怀里拿出漆皮递给羽朵,“用这个抹在你妹妹身上。”
那拉羽朵接过去,便想着要打开,立刻被花想容喝止,然后仔仔细细的将漆皮的厉害都说了一遍,羽朵脸色犹豫,踌躇不肯走,“若是这般厉害,会不会伤了云晴,她年纪还小,若是影响了日后......”
“等她脱险,再来找我,我有法子,不会有事。”花想容又仔仔细细的嘱咐了她一遍,让她千万不要赤手抓漆皮。
那拉羽朵虽然仍旧担忧,到底是信了花想容,匆匆跑走了,她身子纤瘦,即便走在黑夜中也不易被人发现。
花想容怔怔的看着羽朵的背影站了好一会儿,冷风吹在她单薄的身子上,也不觉得寒凉,直到她的手落在隆起的肚子上,才后知后觉得察觉些许冷来,她摸出那张纸条又看了一遍,放在火上烧化了。
午夜悄然而至,万籁俱寂,四下寂静无声,她躺在冷似铁的被褥里,浑身打颤,心里一直想着那张纸条,翻来覆去的辗转反侧,她摇了摇牙,找了件奴隶穿的大袄裹在身上,蹑手蹑脚的朝前院大门走去。
大荣府邸守卫并不比皇宫森严,似乎彪悍的耶律王并不畏惧偷袭的刺客,只安排了少量的侍卫守在几个大门前,平时随意让下人走动,一路寂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花想容这般怕黑的人,心里却十分的平静,说不上信与不信,只是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能在大红门那见到战楚炎。
“嫂子。”
花想容吓了一跳只感觉身前白影一闪,阿年清秀的面庞在她面前站定,她心下一喜,顿时生出一种解脱的快感来,“你为什么?”
阿年蹙眉,“凌忆雪没告诉你?”
花想容吃了一惊,讶然的追问,“雪妃是你们的?”
阿年点点头,瞥了一眼周围,“走吧,将军不能离开军营,我接你回去。”
花想容被阿年拽着衣袖,却犹豫了,“明王在这!”
阿年一怔,脸上露出微微的惊愕,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莫不是?”
花想容攥着拳头,“他不仅和耶律勾结,更是暗中秘密送了三架火炮,威力甚大。”
“火炮?”一向沉稳的少年的脸上顿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天朝的火炮还在修葺,明王从何处得来的?”少年露出头疼的神情,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
“我不能走。”
阿年反驳的摇头,“你身怀有孕,留下只会徒增大哥忧心,这些该男人想的。”阿年说着不由分说的要将花想容扛起来,花想容挣扎的剧烈,他担心伤了她,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倒是惊动了不远处的守卫。
一声鹰啸,便有脚步声跑了过来,“谁,谁在哪?”
花想容趁阿年怔愣的工夫从他肩头上跳下来,推了一下,“你快走吧,我没事。”说罢,便义无反顾的向着门口跑去。
阿年追出一步,生生的停了下来,他叹了口气,冷冷的瞥了一眼朱红的大门,转身只余白色的空影,冷风刮过,苗圃前空荡荡的不见一人,侍卫跟着花想容过来,狐疑的打量了一圈,又低着头审视花想容。
灯火微弱他的火把不安分的跳动着,“你一个女人深更半夜的为何在这逗留,莫不是想逃走?”他嘲讽的盯着花想容的脸,似乎想从花想容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他盯了半天,花想容一如既往的淡定,便兴致缺缺的,摆了手,“去吧。”
“等等。”
侍卫一怔,铁木达背着手走了出来,他脸色怪异的望着这位部落首领,“原来是铁木达大人有何事吩咐?”
铁木达瞥了一眼花想容,“贵客留宿,可汗吩咐,加强严守,你便是如此值守的?”
听闻这位铁木达大人最近在耶律王面前十分得眼,即便被他训斥不快,却不得不给他留个面子,“铁木达大人教训的是,只是属下刚刚已经询问过她,并无不妥之处。”
铁木达阴沉着脸,不耐得挥了挥手,“你去东院看看,我刚从那边过来无人值守。”
守卫讪讪的,“是队长,吉尔斯,塔克看着的。”他虽然是嘀咕着,但声音却不小,好似故意说给铁木达听一般。
“那你去吧我看他这个队长也不想干了。”
铁木达看着守卫走远了,沉着脸拉着花想容躲到假山后面去了,“从铁木达的部落你都不敢走,现在便敢走了?这里是大荣,若是被发现,可是要被千刀万剐的。”他认定了花想容是想逃走的,便故意说的十分骇人。
“我不走。”花想容也不在乎铁木达信是不信,挑着眉头,“你现在还未走,是耶律王还未将一车木炭给你吧?”
铁木达眼神晃了晃,“管好你自己吧。”他别扭的走出去,又退回来两步,警告道,“明日贵客走之前,记得不要露头。”
“火炮已经布置妥当了?”花想容突然问的一句,吓了铁木达一跳,他脸色怪异的看了花想容一眼,继续没说完的话,“你小心些总是好的,旁的不要多问,这些人看着默默无声,说不准哪个便是妃嫔,大臣的眼线,当然这其中的厉害关系,铁木达不便和花想容细说,只是催促花想容什么都不要看,不要管。
“你甘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