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槿大喊,“我能骑马。”他固执的推开大胡子的手,费力的爬上马背,仍旧是坐都坐不稳的,大胡子叹了口气,跟着一起上了马。
梁若兰扫了一眼花木槿一处,再看花想容神色莫名透着一丝古怪,她忽而上前一步,“我有时候倒是十分羡慕你,出身不好,长相不好,身材不好,学识不好,却有一堆人在你身边,瞧瞧我们都是可怜人啊。”
花想容一怔,抬头,梁夫人已经被桃儿扶到了门口去了,站在大门一侧遥望着众人,瞧她掩面咳嗽,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花想容的心中一片复杂。
一道阴影打下,花想容便道,“你去管管木槿,让他别逞强,咱们不是出去游玩,学骑马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
“大胡子心中有数,你不必担心。”
花想容大惊,侧目一看,宋梁溪背手站在他身旁,面上依旧是熟悉的浅笑,一双弯弯桃花眼中透着精明,“你是不是并不明白方才梁夫人为何与你说那番话?”
花想容皱眉瞪眼,“你偷听我们说话?”
“你不想知道为何?”
花想容点头,反问,“你会好心的解读给我听?”
“有些人做了坏事以为可以躲过人眼,殊不知人在做天在看,她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宋梁溪带着看破天机的三分欢喜。
“你们都说她是与你们出生入死的兄弟的遗孀,她腹中骨肉是梁家最后的血脉,你为何不救她?”
宋梁溪的黑眸缓缓的落在花想容的脸上,“女人的善心多半无用,你以为男人便没有是非曲直,不懂辨别黑白,她作恶多端,本就是自食恶果,你且瞧着为何?”
宋梁溪说的花想容一头雾水,又径自负气而去,林楚牵着一匹马过来,走到花想容跟前,“上车去吧,毋须理他。”
“宋梁溪说梁夫人命不久矣是作恶多端,你可知为何?”花想容抬头去看,梁若兰亦望着他二人处,只是眸中的深意只对着林楚,花想容便心中不喜了,拧了眉头,“你往日只说她好,我以女人的直觉保证她对你绝对心怀情意?”
林楚摸了摸烈风的脸,“你与我骑会儿马吧,雪景甚好,浪费可惜。”
花想容一怔,便欢喜的点点头。“上一次骑马,烈风很乖,但是我很忐忑。”她上前摸着烈风的脸,烈风对她似乎也很喜欢,鼻息喷出来,逗弄她咯咯直笑。
林楚扫了一眼身后,梁若兰与桃儿已经转身回院,一片苍白雪景之上,梁若兰一身红装,惨烈的孤寂,“林楚。”
花想容喊他,才发现她已然自顾爬上马鞍,烈风虽然躁动,却一直在原地站着,他摸了摸它的马髻,一下子跃上马鞍,将花想容搂在胸口,随着一声,“坐稳了。”双腿一夹马肚,马蹄上扬,转瞬,冷风疾驰,二人已经狂奔出去,待二人回来。
花想容脸上尽显红痕,倒是欢快的很,被林楚扶着从马鞍上下来,兴奋有余,腿有些发软,她撒娇揉着大腿,“下次不许那么快了,吓死我了。”
花月容正从门口出来,将二人的谈话听的清楚,脸色臭的厉害,便阴阳怪气的讽刺道,“素来听闻小白你胆子大的很,不惧山上猛虎,不怯杀猪血腥,如今不过是马儿骑的快些,便受不住了?”而后,她骗过头,与林楚道,“即是如此,林楚不若带着我共骑乘如何?”
“花月容。”花想容黑脸低吼,她知道花月容因为她拒绝,心中恼恨,但花月容素来知礼,众目睽睽底下,要与林楚共乘一骑是想公然勾引自己的妹夫不成,她不要脸面,花想容还想要呢。
“怎么不行?”花月容大呼小叫的问,眼神中讥讽不言而喻,“花想容你莫不是怕我夺走你的心爱之人吧?”
花想容吸了口气,“我怕与不怕与你夺与不夺,丝毫不关联,我只是希望众目睽睽的,堂姐能给自己留些脸面,日后好做人。”
“月容姑娘若是想骑马,不若与宋某一起如何,大哥的马儿性子烈又倔的很,不适合你这等温柔娴静的姑娘。”
花月容气恼的瞪了一眼宋梁溪,咬着牙,“多管闲事。”说罢,拂袖而去,眼见着要上了马车,便听着大胡子喊着,“人都齐了么?”
“我娘呢?”花想容在人群中绕了一圈并未见着厉氏的影子,也没见着刘氏,便问,“月容堂姐你可见着我娘了。”
花月容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抬手一指,门口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人,,惊慌的大喊着,“不好了,婆婆不见了。”
林楚看了一眼天色,“时间不等人,阿宋派人寻找,咱们先出发。”
厉氏俨然在院子里寻了许久,手冻的冰凉,拽着花想容的时候,浑身冷的发抖。
“奶奶是什么时候不见得?”
“我也不知,我问过伺候她的小院子只说吃过了午饭便没见着人,送晚饭的时候,黑着灯,敲了门,许久无人回应,便以为睡下了,等我去的时候,刘氏院里乌漆麻黑的,我进去之后还摔了一跤,你奶压根没在屋里。”
“娘,我已经派人出去寻了,你先上马车,咱们先走。”
厉氏犹豫不决,“婆婆她身子弱,若是发现咱们先走了必然大发雷霆,我还是等在这吧,你们先走,等找到了她,我们一块去追你们。”
“婶子,你就别添乱了,没听林楚说已经派人出去寻找了,天寒,上车吧。”花月容抱着身子,打着哈欠,一副不耐烦地模样。
厉氏迟疑的看了一眼花想容,便点了头,一行车队,这才启程。
林楚本想带着花想容骑马走一段,但天寒过冷,又担心花想容身子弱,便骑马跟在车子左右,与她隔着帘子说话,“奶为何突然不见?她身上没有银子,走不远的。”
宋梁溪讥讽的声音从另一端响起,“说不准是被人拐走了。”
“你少胡说八道。”花月容嫌恶的一把抓了茶杯盖子想也没想的扔了出去,随后便传来宋梁溪的笑声,丝毫不见怒意,她脸色微红,又瞧着花想容看她,索性闭了眼,一头枕着厉氏的大腿,装睡。
“前面有个水镇,咱们换车走水路。”
大胡子喊着,“林大爷,过了这个山丘,便是水镇了。”天色渐凉,又阴着天不见多亮,只是寒风刺骨,手指头伸出去,顿时冻的打颤。
“小白,我一直想着你奶心绪不宁,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啊?”
“奶年纪那么大了,半点姿色没有用,谁能稀罕一个不中用的老妪,说不准是老太太听见宝贝小儿子的风声才跑出去,若是平日,她舍得离开她的暖窝?”花月容闭着眼哼哼,厉氏便顿时没了言语。
忽然,卡登一声,轮子似乎卡住了,任凭大胡子如何打骂,车都不走了,大胡子跳下马车围着车身转悠了两圈,“我滴亲娘,这么大的坑咋就没看见?”
徐玉修坐在高头大马,身着银灰色狐狸毛斗篷,瞪着不远处的身上,大喊一声,“来了。”
花想容探头出来的时候,便听见这句话,不多时,便听见咕噜滚滚的声响震耳欲聋,似有千军万马从山上冲下来似的,花想容已被林楚抱在怀里,退离马车数百米之远,转眼一看,花月容被宋梁溪抱着,骂声连连,“你个登徒子,趁乱占我便宜,拿开你的脏手。”
花想容左边,大胡子直接将厉氏背在了背上,二人望着山上滚下来的巨石瞠目结舌,大胡子骂着,“去他奶奶的,这山上有埋伏啊。”
尔后,身后一只暗箭穿堂而过,擦着花想容的头皮,划过,穿透树皮,钉在正前方的树干之上,众人回头。
一个人高马大的黑影骑着大马,在人群之后的晃动,随着一声人猿似的吼叫,各个山坡树木之后皆冒出一排排的人头出来,随着冷冽寒风微微晃动。
“这么多人啊。”厉氏虚弱的念着,白眼一翻遍不省人事了。
“山匪。”宋梁溪摸着光洁的下巴,嘴边仍旧是欠扁笑容,“这山头你们什么时候占的?我来的时候还没人。”
“你们身着富贵,用度铺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交出所有财物饶你们不死。”为首的亦是个大胡子,两只眼睛铜铃似的,在黑夜中冒着凶光。
“看来银钱是保不住了。”宋梁溪叹了口气。
徐玉修眼睛一瞪,“不能给,若魁梧男人都占山为王,这世上要帝王君主何用,抓,给我抓起来。”
宋梁溪牵着缰绳,马儿在原地打转。“你们可听见了,我们少爷吩咐,一文钱都不许给你们,还不能让你们逍遥下去。”
那人仰天大笑,“无知小儿,便让他们认识认识什么叫追悔莫及。”随着无数人猿似的吼叫,四面八方冲出来许多骑马山匪,挥舞着狂刀切进车队之中,梁家派来护送的侍卫不虞片刻,死伤无数,皆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