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大院,一群人围着明爷几乎将整个大堂都站的满满当当,明爷神色琢磨不定,明爷身侧站着一人,眉眼,身形与宁青十分相似,“爷,哥哥快回来了。”
正说着,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少年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他一手捂着肩头,鲜血淋漓,看了一眼明爷,一头栽到。
明爷身后的少年高呼一声,“哥哥。”
转眼,明爷已经将宁青抱了起来,转身向内室走,身后的少年步步随行,被明爷一记冷眼,干干的停下。
“你若是有宁青那般媚狐骚劲的,爷能不多看你一眼。”侍卫斜睨着少年,语气轻佻。
少年僵硬的转过身来,瞪着那侍卫脸色黑青,蓦地,一巴掌打的侍卫猝不及防,侍卫立刻拔刀相向,啐了一口,“贱人。”
少年冷眼一瞥,唇角含笑,笑中带着讥讽,“爷瞧不上我,我还有哥哥,你算老几。”
侍卫一愣,那少年如鬼魅般一闪而过,一巴掌落下来,愣是将侍卫打的晃了三晃,一脸怒色,青筋暴起,他今日便是要给那娘里娘气的小子教训。
侍卫的身后伸出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
侍卫脸色阴沉,咬牙,“我今日落了下风,日后莫不是什么人都能爬到头顶上去不成?”
说话的人正是郭老,他对着少年拱手,替侍卫道歉,“宁小公子,他不过是一时莽撞,您小爷大人有大量,莫不要同他计较啊。”
宁小公子冷哼一声,一转眼,人已经在明爷刚刚坐着的位子上落座,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那侍卫被气的不轻,提着大刀,并不甘心,郭老爷子生拉硬拽的将他拽了出来,那侍卫不满,连带着郭老也被牵连,“你不用怕那小子,他不过是个奴才,比不上宁公子一根手指头。”
这屋子里的人谁看不出眼色,明爷对他们宁家兄弟二人的态度截然不同,那宁公子他区区一个侍卫不敢得罪,宁山一个罪奴他还得恭恭敬敬的服侍着不成,更何况宁青对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似乎并不在乎。
侍卫一众从来不将宁山放在眼里的。
郭老爷子叹息着频频摇头,目光定定地看着屋门,“你摸摸你的脖子。”
侍卫狐疑的看了一眼郭老爷子,当真伸手去摸了脖子,后脖颈上不知什么时候出了个血洞,潺潺的渗出鲜血来了,郭侍卫打了个冷颤,却不知那不被人待见的少年深不可测,顿时心有余悸,吓得脸色煞白。“老爷子您帮我指条活路?”谁不知道宁家兄弟最善记仇。
郭老爷子摇着头,那侍卫见郭老爷子不说话,心中更是发慌,忙追在郭老身后,软磨硬泡,想着求个保命的法子。
大堂之中。
宁山打发众人出了大堂,深吸一口气,敲了哥哥的房门,屋子里稀稀疏疏的似乎有两人说笑的声音。宁山苦笑着,隐去后院,不知踪影了。
明爷屋中,宁青躺着,明爷坐着,明爷亲自给他包扎,两个人很近,近的能闻到明爷身上的胭脂香,宁青脸色微微一变,却是笑的更开,“爷,我办成了。”
明爷深邃眼眸倒映着宁青的神采,失血过多,一路用力过甚,哪还能有什么神采,宁青忽而冷了脸,猛的背过身去,“爷,我累了。”
明爷静默的坐着,伸手摸了摸宁青的头,那时,他只有那么大,而今个儿长了一掌,少年神韵一丁点没变。
宁青也不顾是强忍着,等了半响,明爷只是坐着,摸他的头,多余的话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宁青越想越是委屈,“爷。”回过神,软软的喊了一声儿,仿若那午后晒阳的猫儿。
明爷嘴角含笑,狠狠的一拍宁青的背脊,“别急,你要的爷都会给你。”
宁青的眸顷刻间幽暗,“我不要什么?爷想做什么,宁青定会不遗余力去帮爷达成。”帮明爷也是帮他自己。宁青看着明爷缓缓的牵动嘴角,笑中带着冷意和仇恨。
明爷摸着宁青头上的手,缓缓的下移,摸了宁青的脸,妖冶的脸生在男儿的身上实属可惜了,明爷叹了口气,嘴角也扯出一抹笑容,仔细一看,二人笑的神韵何其相似。
“阿青,我知道你想的什么?等做成了,我便送他一块去陪葬。”
宁青闻言,脸色又冷又臭,僵硬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明爷脸色,缓缓的向明爷怀里靠拢。
啪的一声,明爷一巴掌打过去,宁青整个人掀翻摔在地上,脸色苦涩,慌忙爬起来,却是跪了下来。
明爷背着宁青而站,宁青不知他脸色如何,明爷不言,他亦不敢言语。
良久,宁青的腿渐渐麻木,明爷转身,脸色恢复如常,体贴得将宁青从地上扶了起来,语气不见之前的温存,“你这次做的不错,想要什么嘉奖?”
宁青低垂着头,暗暗藏起眼底的失落,他微微摇头,“我什么都不要。”
明爷似乎并没听到宁青的话,将宁青送到床上坐下,拍了拍手,“来人,宁公子大功,赏赐黄金百两,白银千两。”明爷拍了拍宁青的肩头,“我知道你生来淡泊,既生于俗世中,便免不得这些俗物,你不爱就交给底下奴才打理。”
明爷又从短靴中拔出一把短剑,银白色的剑身精巧,珠宝镶嵌的五彩斑斓,便是当世的稀罕之物。
宁青短促的扫了一眼,摇头,“那短剑是爷心爱之物,宁青不敢要。”宁青以往要过一次,明爷不是当场变了脸色,便是出手教训,这般次数多了,宁青也有了自知之明,他仗着明爷的权势在外面狐假虎威,但在明爷面前,轻若草芥。
明爷硬是将短剑塞进了宁青手里,不由分说的“赏罚分明,你该得的。”
明爷说罢大笑着离开,他这般笑的刻意,宁青却知道明爷并不开心。
明爷出了门,跟门口的侍从说了几句话,那些个奴才端着水盆,茶点,饭菜鱼贯而入。
“哥哥,吃饭吧。明爷特意交代厨房给您做的。”说话的正是宁山。
宁青脸色铁青,“谁准你进来的?”
宁山未答,转身对着身后的几个不敢抬头的小侍,“你们几个出去等候。”
小侍不敢动,频频侧目张望着宁青。
宁青不耐的摆了摆手,侍从才鱼贯而出,并将门带上。
宁山面无表情的走到宁青面前,面无表情的跪下,“恭喜哥哥,大仇待报更近一步。”
宁青一巴掌落下,宁山半张脸立刻肿起来,宁青冷声道,“一个奴才敢叫我哥哥,滚,滚的越远越好,日后别再让我见着你。”
宁山不动,腰板笔直,面目呆滞,宛若木头人一般油盐不进,越是如此,宁青的火气更胜,拳打脚踢,打了近半柱香。宁青气喘吁吁,他扶着肩膀,摇摇晃晃的倒在床上,脸色一片潮红,带着几分苦意,“滚吧。
宁山站起身,打了个晃,却并没有停留,径直出了门,像是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一招手,带着小侍们向后院走去。
“给两位公子请安。”宁山一行人走到一半的时候,遇到了拉拉扯扯的郭友松和南公子二人。
郭友松趁此甩开南公子的手,“你们刚从宁公子那出来的?他回来了?”
宁山怪言少语,也不在乎别人看他的怪异的神色,点点头,“回郭公子,早间便回来了,身子不适,正在休息。”
郭友松摆了摆手,“知道了,你们走吧。”
宁山一行人走出不远,又听郭友松喊了一句,“你那脸早点上药,若是没有,去管家那问问。”
宁山一怔,未来得及感谢,南公子便将郭友松拉走了,一面走还一面责骂郭友松是多管闲事,“人家有个红人的哥哥,用得着你瞎操心。”
郭友松横了一眼南公子,猛然想起还有正事,“前院说了明爷去练武场了,你别拦着我,那个小白脸看着就没本事。”
郭友松已经查证,那日花想容做的百鸟朝凤,准备的食材是郭家的下人从早市上临时买来的,食材新鲜,只是被郭家的仇家恶意报复,动了手脚,那真凶柳家三少已经被郭友松控制住了,但不知为何,南公子死活不让郭友松管这些事儿,还说会连累郭家。
郭友松心想他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怎么会连累郭家,南公子似乎从明爷来了河口镇,便一直不对劲,像是换了个人。
“这件事我命令你不许插手。”南公子抓着郭友松的手臂,他力气很大,郭友松自不是对手,一番挣扎,南公子面部该死,倒是郭友松气喘吁吁,周身疲惫。
一股气恼冲上心头,郭友松抓着南公子的手,恶狠狠的咬了下去。
南公子倒吸一口冷气,甩开郭友松,一看,手背上鲜血淋漓,“郭友松你是狗不成?”然而,南公子定眼一看,哪里还有郭友松的身影,那家伙已经窜出了院子,疯狂的奔向了练武场。
练武场上,明爷坐在堂下,见白脸瘦高个来了,便挥退场上卖力气表演的二人,“可有了眉目?”
白脸点头,拱手作揖,随后便道,“真凶的确不是花想容。”
明爷摆摆手。“下去吧。”竟是连理由都不用听的,毕竟人都不在他手上了,说什么都没了意义。
郭友松气喘吁吁的跑过去,便听见白脸的话,和明爷的不耐的神情。
“郭公子来可有事?”明爷饶有兴致的盯着郭友松,他可记得那晚上郭友松扯着脖子大呼小叫的滑稽模样。
郭友松一愣,随后赶来的南公子已经走到郭友松的身侧,拉着郭友松一起给明爷行礼过后,“爷,这小子睡的懵了,梦见爷遇刺,担忧不止,便发了疯似的跑过来。”
明爷嗤笑一声,“有心了。”随后站起身,打了个懒腰,仰头看着远方的霞云,“大雨来了,可怎么好,罢了,爷也乏了,休息去吧。”明爷走过,众人卑躬屈膝,目送明爷离去。
明爷走出几步,又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盯着南公子,“南宫羽,该做你的事儿去了。”
南公子低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