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氏听着院子里的动静,悄悄从厨房拿了一把菜刀顺着响动过去。
“谁在那?”
虎子看着林楚嘿嘿的傻笑,林楚叹了口气,对着厉氏招了招手,“娘,是我。”
厉氏慌忙的扔了菜刀,凑到跟前,也不敢走近,眯着眼打量了许久,“林楚你咋才回来?”厉氏哭喊着。
虎子脸色一变,慌忙盯着四周,“我们是讨回来的,大娘你小声些,别惹了那些注意。”
林楚横了一眼虎子,拉着厉氏的手,两个人一面向屋子里走,一面说着,“郭老那的确是出了些问题,不过娘你不必担心,小白暂且留在那照顾人。”
厉氏忧心忡忡,紧紧抓着林楚的手,并未注意到她的指甲已经抓进林楚的肉里,倒是虎子注意到了,刚要开提醒,被林楚冷眼一扫,缩了缩脖子,闭上嘴不言语了。“林楚,你老实跟娘说,郭老家究竟出什么事儿了?”镇上的人分两道,皆要给郭老面子。
凭借郭老在河口镇德高望重的地位,谁又有胆子敢为难他郭家?
林楚知道这些事和厉氏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便随便找了借口,将她安抚去房中睡了,花月容仍旧赌气关着自己,林楚倒是不用过多关心,便将虎子带进内室,细细拷问。
“你宋大哥将你安置在郭家门口,可和你说过他带着余下四人去哪了?”林楚猜想,宋梁溪一准是找到了花想容被藏的地方。
虎子心不在焉的打了个哈欠,“我既然被安排等着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林大哥你不用逼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宋大哥知道我肯定守不住嘴,干脆什么都不告诉我。”
林楚叹了口气,“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
虎子点点头,“林大哥我能睡了么,我两天没合眼了。”虎子可怜巴巴的望着林楚,一如几年之前,虎头虎脑的模样,林楚无奈的点点头。
虎子翻身上了炕,头一挨着枕头,立刻呼噜声就响了起来,林楚坐在桌边困意全无,不知不觉坐到了天亮。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声鸡叫响亮冲破天际,院子里忽然响起了动静,虎子也惊醒了,两个人面面相觑,坐着等了一会儿,听见院子里脚步声杂乱并不像是厉氏的脚步,虎子对着林楚点点头,轻巧的跳下炕,悄悄的摸出房间,片刻,再回来,身后跟了一个人,这个人林楚并不熟悉。
虎子拍了一下那人的胸脯,“林大哥这个人你不认识,但一定听过是宋大哥曾经提过的胡三,别看他长的白白净净的,以前可是个贼,工夫不硬,轻功了得。”
胡三既不爱听,白了一眼胡子,“去,去别胡说八道,人家战将军还以为咱们是街头混混。”
林楚摆手,“既然是阿宋重用之人,便是可信之人,胡三你一大早赶来所谓何事?”
胡三挠了挠后脑勺,“军师已经找到了夫人的位置,特意让我回来通报将军,切忌轻举妄动。”
林楚不禁苦笑,宋梁溪这个猴精的,可见是将他的反应都算了进去,点了点头,便是答应了下来。
虎子凑到林楚跟前,悄声的问,“你看见我留下的暗号了。”
胡三点点头,又说,“军师吩咐还有其他要务在身,不便多留,将军告辞。”趁着天色未亮,胡三形如鬼魅,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林家附近。
虎子撇了撇嘴,“梁上君子偏偏比谁都要守礼,啧啧。”
林楚皱眉,“盗亦有道,日后这种玩笑莫在开了。”
虎子张了张嘴,本想说他和胡三在一起混惯了,这种玩笑早就开习惯了,人家不会介意的,但一看林楚一脸严肃,便将涌到喉头的话咽了回去,忙不失的点头,“林大哥教训的是,我日后不会了。”
林楚也并不想和虎子较真,便忧心忡忡的问虎子,“胡三特意跑这一趟,怕是此次去救小白危险重重。”
虎子摆摆手,“林大哥有宋大哥在你怕什么,再好的拳脚也比不上锦囊妙计啊。”虎子说完,扒着窗子看了看,“大哥,大娘起来了。”虎子伸着鼻子闻了闻,“大哥别想太多,你闻闻大娘的早饭好了。”
林楚摇摇头,眸底幽深,心中念着花想容,一张脸上的神情说不上几分好看。
巍山谷底,林深茂密,枝干重重,山中寒凉,宋梁溪带着三人穿着厚重的衣裳,守在山深之处的宅院,宋梁溪问身旁的大胡子,“你可确认清楚了,花想容被关到这儿来了。”
那大胡子信誓旦旦,一拍胸脯,“宋爷,我做事您就放心吧。”
宋梁溪盯着庭院,做出噤声的手势,随后便猫着腰,蹑手蹑脚的靠近宅院,一面悄声的嘱咐身后三人,“天儿阴,待会我和老四进去,大胡子你盯梢,一有风吹草动提早知会。”
大胡子笑着又拍了拍胸脯,“宋爷你就放心吧。”
宋梁溪对老四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趁着守卫的空隙,一眨眼窜进庭院中。
深山宅院的两个守门人都打了个寒颤,其中一个较高的问个矮的,“哎,你刚才看没看到一个人影?”
个矮的摇头,抱着肩膀,哆嗦着,凑到个高儿的跟前,“我听说这山里的宅院以前住过一个女人,疯了的,后来就死了。”
个高的皱眉,“怎么死了?”
那个矮的指着个高的身旁那个树,“你瞧见你颗歪脖树没有,这棵树就是被那女人压弯了,听说人死之后就会变沉。”
个高的不禁顺着个矮指着的方向看去,越看越越觉得个矮的说的靠谱,不禁打了个冷颤,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个矮的肩膀上,“扯犊子呢吧,我跟你说,咱们俩还得守上半夜。”
个矮的这才悻悻的闭上了嘴。
宋梁溪和老四两个人守在房顶上,听了会儿守门人的闲话,并未发现什么有价值的,老四忽然指着院子角落里的一间屋子,门上赫然拴着一把沉重的大锁。
老四对宋梁溪打了个手势,宋梁溪按兵不动,老四从房顶上一跃而下,轻手轻脚的走到那扇门前,屏息听了一会儿,安静的屋子里的确有人声儿,老四从怀里摸出一根针,放进锁心里转了又转,听到嘎嘣一声,锁头一下子弹开了,老四对着房顶上的宋梁溪招了招手,两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屋子。
屋子里的窗子上似乎糊了一层黑布,即使是白日也不见多少阳光。
老四掏出火折子,微弱的火光下,发现墙角似乎窝着一个人,那人背对着两人,面对着墙角,嘴里念念有词,宋梁溪皱眉看了一会儿,莫不是花想容受不住折磨,疯了?
老四看了一眼宋梁溪,大着胆子,走到那人跟前,手落在那人的肩头,“你是.......”
说时慢那时快,那人一下子从墙角弹跳起来,猛的转过身,双手攥着一把刀子向老四两人冲了过来,宋梁溪已经看清楚,这人俨然是个疯女人,却不是花想容。
老四转眼已经制住了疯子,但疯女人像是一条疯狗似的,对着老四的脸,脖子,不断张着血盆大口,随时会咬下去。
宋梁溪忽然不动了,脸色微变,对老四飞快的使了个眼色,老四一把将疯女人丢了出去,那疯女人撞倒墙,更加疯狂的向老四扑过去,好在宋梁溪二人身手利落,将门关紧了,重新落锁,待两人稳稳的在墙头趴好,看着一行人匆匆赶来。
为首的正是在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高矮两个看门人,他们检查了大锁,面面相觑,尤其是矮子被风一吹,尿意都吹了出来,央着瘦高个,“哥,我想尿尿,你一起吧。”
那瘦高个一愣,“我凭什么。”瘦高个不知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爽快的答应了矮子,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向门外走去。
房顶上的宋梁溪和老四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老四不解的问,“院子就这么大点,唯一可疑的地方就是这个落锁的房间,若不然咱们先出去问问大胡子?”
宋梁溪沉默不语,黑眸幽深的盯着那把大锁。等了好一会儿,宋梁溪肯定的指着大门,“就是那,花想容就在那。”
老四一怔,“我们不是刚刚进去看过?只有一个疯女人,您不是说那个疯女人就是夫人吧?”老四嘀嘀咕咕的,“刚才为什么没说,一通忙乎。”
宋梁溪拍了拍老四,一跃而下,示意老四重新开锁。
老四犹豫了,“那疯女人跟个狗似的,万一我打开门,她就扑出来怎么办?”
宋梁溪哭笑不得,“你都敢上阵杀敌,何惧一个疯了的女人,不必害怕。”
老四嘀咕着,“那能一样么,一个是保家卫国,一个是滥杀无辜。”
宋梁溪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不必担心,我保护你就是。”
老四这才开了门,却是紧张的缩到了宋梁溪的身后,等着宋梁溪进去,才小心翼翼的跟了进去,那疯女人竟然不知踪影,老四疑惑不解,一手撑着腰,一手挠着后脑勺,“这么大点的地方,那女人莫不是人间蒸发了?”
宋梁溪却一直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就在老四以为宋梁溪就像是高矮看门人说的那样被鬼怪迷了眼的时候。
宋梁溪忽然跺脚停了下来,一拍手,“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