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青挑眉,笑眼中带着一丝阴谋,端了一碗饭,饭上扣着几块红褐色的红烧肉,油光泛亮,香味扑鼻。单单是这香味的引诱,花想容饥肠辘辘,早已垂涎,饿极生痛。
宁青很满意花想容脸上的没出息的神情,他的笑意更深,纤腰一扭,断着那碗红烧肉凑到花想容的跟前,举到花想容鼻子底下,却又在花想容张嘴之际,一下子将手缩了回来,嘲讽的看着,“你很想吃?”
花想容诚实的点点头,“你们饿死了我也没好处。”若是当真想杀,何必找了那么些借口将她困在内室,看这娘炮白日里对那条狗的深情,早就恨不得将她杀之后快了。
宁青狞笑一声,笑声诡异,使人后背生寒,他双目为刃,眸光似箭,一寸又一村的凌迟花想容,“你死了的确没什么,倒是我的小八不能生还,我要让你活着,活着为小八赎罪,等你不成人形的时候,再一刀刀的剜除的心脏,血肉,将你做成人彘,扔到粪缸里去,你一日不死,我便每一日的都有新的法子,折磨你,蹂躏你。”
宁青笑的狰狞,诡异,在漆黑的夜里,令人毛骨悚然。
花想容吞了口唾沫,“虽然小八吃了我的菜而死,我真的没下毒,所以害小八的人另有其人。”花想容已经看的清楚,这个叫宁情的不男不女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有句话叫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种人除非比他们要狠,否则能躲则躲,花想容不禁懊悔不已,她一早心里不安,便应该咬死了不来郭家,若是当初没答应进来,便也不会被人陷害,又落在宁青这个变态小人手中。
宁青的笑声低了,他将一碗饭端起来,送到花想容嘴边,也不管花想容有没有张嘴偷吃,狠狠的一使劲,将一碗饭全都周在花想容的脸上,一边恶狠狠的说着,“吃,你可得好好吃,不吃饱了怎么活下去被我折磨。”
花想容苦不堪言,口鼻之中尽是油腻的米饭,呼吸痛苦不堪,幸亏,宁青发泄一通,也是累了,交代了人好生看守,便痛快的离去,花想容这才得了苟延残喘的机会,心跳飞快,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呜咽之声在夜里很是诡异。
“咚咚。”两声手扣木门之声轻飘飘的传进耳畔,似乎有人在敲门。
花想容打了个激灵,昏昏沉沉的头脑顿时清醒了,宁青刚走,莫不是又有哪个看不惯她的人不成。
花想容紧紧盯着,木门,看了一条一指宽的缝隙,一双眼睛诡异的四处打量着。
花想容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只知道盯着门口,她手被人吊在房梁之上,即便真的有鬼怪,她也只能人人刀俎,逃已是妄想。
随着门缝吱呀的声响,门彻底开了,门口站着的不是什么鬼怪,只是一名手提着食盒的侍卫。
花想容想起宁青刚才强灌上脸的那碗饭,现如今脸上还沾着油腻腻的饭粒,不由得惊惧的瞪大双眼,害怕的盯着来人,颤声问,“可是宁青那个娘炮派你来的?”花想容心想既然宁青已经铁了心的要跟她过不去,何必再违心的与他虚与委蛇,无论她讨好还是谩骂,宁青都不会让她好过。
那人忽然抬起头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花想容借着幽暗的灯火,这才看清楚来人,竟然是已经受了父命准备离开河口镇的郭友松,不禁疑惑地问,“你不是已经准备离开了?”
郭友松叹了口气,神色紧张的看了一眼门外,将门关好,“我已经打点了婢女,请那两名侍卫去吃酒去了,饶是他们酒量再好,也至少有半柱香的工夫。”
郭友松说着,仰头盯着帮着花想容的绳子看,脸色为难,那绳子他倒是有法子能解开,只是解开之后,再恢复原样可就难了。
花想容也不是不通情打理的人,她的手早已经麻木的没有了知觉,何必为难郭友松,她眼睛已经长在郭友松带过来的吃食之上。
“你便喂我吃一些,让我有体力撑下去就好。”
郭友松心虚的笑了笑,举着筷子一口口的喂到花想容的嘴里,花想容本来是极饿的,看不到吃的之前,她恨不得能吃下一整头牛,然后真的吃上几口,腹中一下子就饱了,那些闻起来香甜的佳肴到了嘴里味如嚼蜡,花想容吃了寥寥几口。实在吃不下去了。
郭友松心疼的又加了一块肉,送到花想容的嘴边,“明爷手段狠戾,身边尽是心狠之人,对你一个姑娘竟然用如此手段,可惜我被祖父强制不能参与此事,如若不然定能及早的还你一个清白的。”郭友松懊悔之色尽显再脸上。
花想容苦笑着摇摇头,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她的清白与否大抵全看明爷的心情。
“此事我明知你已尽力,必然不会责怪你,况你冒着危险送我吃食,我已经感激不尽。”厉氏常说,人要知足长乐,花想容想她到了今时今日的地步,除了苦中作乐,再与人生气已经毫无意义。
郭友松心中一喜,顿时觉得花想容良善如九天仙女,受到鼓舞似的,“我定当竭尽全力,想出办法将你救出苦海。”
花想容一怔,眼神中再无期盼,与其找出真相,不如探究明爷的心性,想出法子哄着她放了自己,但看郭友松一副信誓旦旦的要侦查破案的模样,心知他定然是指望不上的了。
“想容,你等着我。”郭友松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脸色大变,慌忙收拾了食盒,与花想容匆匆交代了一句,便飞快的窜出门外,脚步渐行渐远。
郭家前院,明爷和郭老爷子面对面而坐,两人守着一盘已下了一个时辰的棋,此刻,明爷手持黑子,半眯着眼,紧紧盯着棋盘,郭老爷子心思缜密,步步为营,竟然丝毫看不出破绽,倒是明爷自己操之过急,将背后破绽露出,勉强硬撑,下到这一步,早已经无路可走。
郭老一脸苦涩,本无意赢明爷,却明爷一番耳提面命,胆敢让一步,便杀他府上一人,这话到不掺假,郭老自然是听闻过明爷的手段,半句话不敢反驳,规规矩矩,兢兢战战的下了也一夜,奈何明爷纠缠的太狠,既不想让他赢,也不甘心让他让步。
不远处,屋顶之上,两黑影藏身与此,遥望屋中近况,正是身着夜行人前来郭家打听虚实的林楚二人,那男子半身贴在林楚之后,悄声询问,“我打听花想容被藏在后院,重兵把守,我们仅有五个暗卫,不是对手。”
林楚眼眸黑的发亮,闪过一抹决绝,“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人带走。”
男子皱眉,心中担忧过盛。一不小心,碎瓦滚落,顿时引得人声鼎沸,郭府中巡逻侍卫闻声而来,林楚脸色微变,与男子使了眼色,一前一后,轻巧的隐藏黑暗中。
屋子里,郭老腾的一下子站起身,由着起身过猛,将棋盘上的棋子撞的散乱不堪,他神色凝重,“恐有贼人来犯,我且出去看看。”
明爷抬手示意郭老坐下,他眼眸不抬,转眼间,已经将棋盘恢复如初。
郭老如吞宝剑,心中苦涩连连,却不知明爷过目不忘的本事。
明爷笑着,“外面的事自有外面的人去理,郭老的棋局,我马上就要破了。”随着明爷的笑声,黑子终于落下,一字定江山,围困白子多半,白子输了。
“我输了。”郭老颓然的看着棋盘,以明爷的绝地逢生震撼不已,面上懊恼,心底早早的松了口气。
明爷心情大好,拿出折扇,将凄凉的夜风扇的七荤八素,忽而,一收折扇,在手心里拍的通红,“郭老,带你去看一出好戏。”
明爷说罢,独自起了身,郭老也紧随其后,腿做的久了,僵麻的站不住,一下子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去,所幸明爷回身,便稳稳的扶了郭老一下,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郭老可要站稳了,好好的看着。”
郭老点点头,拱手谢过明爷,跟其身后,走路已经稳当许多。
明爷有那白瘦男人引着走到后院,正是花想容被关着的隔壁,院内,无数侍卫团团围住两个黑衣人,他们背靠着背,手持利刃,身边,脚下已有无数倒下哀嚎的侍卫,无一人伤亡。
明爷扫了一圈,冷笑连连,望着围困的黑衣人,胸有成竹的喊着,“你们今日来的目的,我已经知道,若是束手就擒,我便随了你们的念想。如何?”
郭老一脸不明所以,悄悄问明爷身边站着的宁青,“敢问小哥他们是何目的?”
宁青闻言,鄙夷的撇了一眼郭老,“你瞎啊。”
郭老一噎,讪讪的一笑,掩住眼底的阴婺。
黑衣人相视一眼,为首的男子一声震天大喊,仰头一刀,便是对着对面的侍卫去的。
明爷眼神凌厉,气势震天,“谁也不许躲,谁若是躲了,便要他全家陪葬。”吼声回旋久久,被黑衣人攻击的侍卫,抬剑做挡,当真硬着头皮不敢躲了。
郭友松装作睡眼惺忪的从睡房出来,走到南公子身边,“这是怎么了?”不过是两个刺客,也值得惊动明公子,然而郭友松悄悄打量着明爷的神色,隐隐跳动着兴奋,引得郭友松对那两个黑衣人更是好奇不已。
南公子淡漠的撇了一眼郭友松,隐约似乎也瞧出两分喜悦,“鱼上钩了。”
郭友松不明所以,“鱼,什么鱼?你饿了不成?”
院前,明爷对宁青使了个眼神,顿时由两个侍卫将花想容压了出来,花想容步履蹒跚,衣衫尽量,蓬头垢面,俨然受了不小的折磨。
“你不是想要她?”明爷自己拿着一把剑搁在花想容的脖颈上,稍微一使力。便见着清晰红痕。
黑衣人发出怪声,顿时被后面的男子死死的拉着,频频摇头,“大哥,不可。”
明爷诡异一笑,“今日我便给你个人情,将人放了,还请给我个薄面,明日午时,此地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