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一个星期,天气渐渐转凉,褚卫国如同搬家的蚂蚁一般把各种物资装在皮卡车里一点点一点点的往回拉,二楼摆放整齐的红砖也被褚卫国利用了起来,红砖伴着水泥石灰被褚卫国砌成了半人高的围墙。
褚卫国是军人出生,水泥活儿自然是不怎么专业的,好在没有张屠夫,也没吃上带毛猪。
所以尽管手艺一般,墙面也不够笔直,围墙还是实实在在砌起来了的,褚卫国也不求美观,其实主要还是天气可以预见的将会越来越凉,小楼又在山间,晚间过山风吹过,秋日还好,到的冬天雪花落下,北风穿堂而过的感觉褚卫国却是不想体验的,所谓人无远忧必有近愁,在这种环境下多做准备却是不错的。
此时在小小的院子里,立着一个半人高的铁桶,桶子底部架着几块砖头此时还在燃着火焰,这个半人高的铁桶早先是用来装食用油的,褚卫国在废品站找到它的时候已经被清洗干净,一头也已经被切开,褚卫国用绳索拉着挂在皮卡车的后面拉了回来。
院落里一台手提式的老式双喇叭播放器正在放着音乐,这也是在废品站的收获,一同还有几盘绕线的磁带唱片,这应该是废品店老板摆在桌子上听歌消遣用的,少年时代褚卫国有过一段时间特别渴望有这么一台收录机,此时见了自然也不客气的据为己有。
此时这两个严重失真的喇叭放着十几年前的歌曲,音质谈不上,褚卫国也不在乎,磁带早就是被淘汰十几年的产物,这会儿有歌曲听已经是意外之喜,又有什么可挑剔的呢?
好在这台收录机是电池驱动的,电池商场到是有不少,可以预料在电池耗尽前褚卫国都不会那么寂寞。
这时褚卫国拖着一棵竹子一边哼着歌曲,走进了院子,离院子不远的山脚下有着大片的竹林,褚卫国也懒得走远,早先捡到的尼泊尔弯刀两刀下去自然也就砍倒了,此时褚卫国拖进院子里的竹子还带着翠绿的叶子与枝条,拿起刀简单的把枝条砍去也就算修剪合适了。
褚卫国也不把竹子砍开,大腿粗的竹子被褚卫国提起一头整个塞进了大铁桶下的篝火中。
红色的火焰舔着绿色的竹干,燃起青烟,水气在竹子表面生出,带着吱吱声,空气中瞬间弥漫着淡淡的竹子清香。
褚卫国探出手试了试水温,在院落里搬了个高椅放在一旁,收起挂在院中间的白色浴巾摆在了上面,接着回身栓上了院外的铁栅栏,哼着歌曲,把背在背上的步枪放在了高椅上,拉动枪栓扣上保险。
褚卫国迅速的把自己脱了个精光,看了看四周,想了想又去到二楼拿下了自己的保温水杯,自从上次病了一次褚卫国哪怕是院子里的山泉水不烧开也是不喝的,尽管知道四周肯定是没有人的,赤裸的站着也难免心虚,此时回到桶边拿起桶中的木质水瓢,褚卫国瓢了几瓢水在身上,感觉水温满意,这才又瓢了两瓢水把火熄免了,褚卫国是泡个澡自然不希望把自己煮熟的。
脚踩在放在铁桶下的木板上,褚卫国让自己泡在了温水里,伸手试了试,能够没有阻碍的快速摸到步枪射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把毛巾打湿盖在了额头上,闭着眼睛慢慢放松整个人泡在水中,水汽迷漫,皮肤很快被烫成了红色。
院落里的收录机放着过时的歌曲,风吹过,吹落院中的柿子树叶,吹动院落中挂着的衣服,抚动竹海的沙沙声和虫鸣鸟叫声连城一片。
听老歌,疗新伤。
泡了一个多小时,褚卫国回到二楼站在半人高的镜子前刮着胡子,镜子是在卖场中捡回来的试衣镜,此时褚卫国拧了拧眉头做了凶狠的表情,锋利的手工刮刀轻易的划破了皮肤,褚卫国挑了挑眉头,指尖划过伤口,带着残留的血液来到唇边,舌尖微舔,接着对着镜子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举起手中的刮刀向着远远的山林中丢去。
像这样的刮刀商场还有很多,不好用褚卫国之然也就丢了,褚卫国像这个废弃城市的国王,而这座城市中所有的遗留物资仿佛都变成褚卫国取之不竭的宝藏。
褚卫国指间滑过成排摆在架子上的名贵香烟,像是在挑选今晚舞会明媚动人的舞伴,手指头停顿,拿起然后装在口袋。
有了步枪后褚卫国就再也没把羽绒衣穿在身上当铠甲的窘迫,只是现在的打扮也是超出正常穿衣搭配范畴的,白色的衬衣,配着褚卫国说不上牌子的蓝色的西装外套,CK的牛仔裤,配着棕色卡特带着钢板的中邦工装鞋,很有几分不伦不类,也正常,以往出门都是阿英帮着收拾。
褚卫国理了理挂在衬衣上的大红色领节,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背着步枪走下了楼梯。
正常年月,褚卫国的工资也许不够一只领节的钱。
褚卫国把军营加油站的发电机发动了起来,在发电机的轰鸣声中拿起加油卡把皮卡车的油箱加满,默默的熄灭发电机,褚卫国看了眼被汽车围死的出口,发动汽车碾过花坛,开了出去。
褚卫国驾驶皮卡车进入滨江公园,直接开下路口长长的楼梯,台阶划过汽车的底盘,响起巨大的摩擦声,褚卫国面无表的把油门踩得更大。
车辆停在了玻璃房子的门口,这是这座城市排得上号的餐厅,褚卫国很多年前就说过会带阿英来这里吃一次牛扒,阿英总是不愿意,原因只有一个,太贵了。
早几天褚卫国就发现这家餐厅后厨的冷库尽管断电很多天,冷库中冰块依旧没有化,满满一库房的牛肉都被保存了下来。
褚卫国推开玻璃门,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面满是血污,长长的水晶吊灯直直垂下,阳光下放射着光,显得富丽堂皇,推开门带起的江风吹动灯上的的水晶球,带起叮咚的声音。
阳光下的玻璃房子因为失去电能而没有通风系统其实是很闷热难耐的,空气中夹着血腥味与阵阵恶臭,好在褚卫国已经开始习惯,反正那个建筑都有这个味道,商场如此,医院如此,餐厅也如此。
熟门熟路的打开冷库,拿了两份店里最有名的西冷牛排,解冻,点燃还残留着一些天燃气的灶台,两块牛排被放了进去。
在有着大伞的露天的餐桌上,褚卫国端着餐盘摆在桌子上,用献媚的语气对自己说:“亲爱的国王,皇后,请您用餐。”
接着褚卫国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的摆摆手,赶走那不存在的服务生,给另一边的餐盘摆上餐具,目光不经意的看过门口的尸体残骸,又瞬间沉默了下来,看着自己对面的餐盘,还有餐盘后空空如也的座位,端起面前的红酒一口喝了下去,“阿英不在了。”褚卫国对自己说。
机械式的拿起刀叉默默的切割着牛肉,就在这满地血污的餐桌旁吃了起来,这两粒和平年月价值五位数的牛扒只让褚卫国感觉味同嚼蜡。
时间来到下午三点,白色的遮阳棚下,褚卫国背着步枪,脸上还留着酒后的潮红,高高扬起手中的高尔夫球杆,狠狠的向着地上的高尔夫球抽了出去,灾变前褚卫国高尔夫球场都没踏入过,这时全部模仿着电视里的样子,至于姿势、动作正确与否对褚卫国来说完全没有意义,只是重复着一次又一次的把球高高击出,落在远远的大湖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