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1995年,改革开放已经十年有余,整个国家像是个大工地,到处都在建设,一片如火如荼的景象。今天是9月的一天,中午还很热,张喆吃完了午饭,从单位食堂走出来,抬头望了望碧蓝色的天空,一朵白云懒散地挂在空中,不知道会被风儿吹向何方。自从大学毕业分配到这个研究所,基本整天整天的无事可做,导师天天往外跑,不知道在忙什么,可能是下海做生意去了。总得来说就是无聊,导师离开时也没给他留下什么任务,总是说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可这一熟悉已经快两个月了,和导师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张喆边往办公楼走边想,该找中学的同学们聚聚了,上大学的同学也都毕业了,没上大学的也上班了。作为一名班长,全班同学的联系方式他都有,也顺便看看大家都混得怎么样了,如果有混得好的也好插上一脚,想到这里他‘嘿嘿’地笑了两声。经过走廊听到从各个办公室里传出声音,让他觉得自己毕业后不应该来研究院所,打牌的声音,八卦的声音不绝于耳。走入他和导师的办公室,一切喧嚣都被关在了门外。值得庆幸的是只有他和导师俩人一间办公室,要是在七八人的大办公室里鸡毛蒜皮的事会被烦死,从这方面想研究所对他这位大学生也是很重视的。坐在沙发上他拿起电话,于是整个下午电话就没有离开张喆的手。还好导师不在,如果在,借他俩胆儿也不敢这么做。总之功夫不负有心人,联系到了13名同学。那个时代上中学都是就近,学生住家都在学校附近,但随着改革的深入安定门外拆了不少平房,搬走了不少人家,所以能召集到13人已经很不错了。大家商定10月1日放假去爬野山,现在是9月18日,还有两周的准备时间。
年轻人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1995年的十月一日便来到眼前。14人约定到颐和园后的北宫门聚齐,不见不散,晨光铺满大地时,一行人已坐上开往苏家坨镇的330路车。张喆为大家做的旅游计划是,先坐车到苏家坨镇,然后徒步穿过两个村庄,跨过京密饮水渠后便到了山脚下,那里是西山的余脉,听说已经封山育林了许多年。老人说:***时炼钢铁,把山上的树都砍光了,山上什么都没有了,于是十几年前政府开始飞播绿化,现在的西山上已经是郁郁葱葱了。因一行人出来的早,车上的人不是很多,只有几位退休的大爷大妈精神抖擞地说着张家长李家短的事。初中毕业到现在14人已有七八年没有见面,见面后很是亲热了一番。那个年代上大学的比例不像现在这么高,14个人里只有5人上了大学,张喆(男)在塑料研究所里上班、诸葛烈红(男)学习中医药,在医院药房工作、章捷(男)学英语专业,在某军队院校教授英语、明浩(男)学习金融,在银行上班、肇一川(男)学造纸,在造纸厂技术科、吴胜利(男)学钳工,在首钢工作、陈晖(男)学计算机,是日本松下(中国)公司的一名科员、高静(女)某师范大学毕业,是一名中学物理老师、赢惠(女)学机械制造,某研究院做设计员、邱小云(女)学销售,在某食品厂销售科、苗淼(女)学财务,在北京JEEP厂下属一个小三产当出纳、王蔷(女)在商场销售电器、尹丽(女)是一名不知名杂志社的小编辑、夏劲嵩(女)小学教师。虽然从初中毕业后大家各奔了东西,但人生中的关键三年,让他们从幼稚的童年成长为一名名翩翩的少年和豆蔻少女,那时同学之间出了很多有趣的故事。当下,他们正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回味着他们的中学生活。
车厢里充满了快乐童年和懵懂少年时代的回忆。不知道过了多久,售票员报站苏家坨到了,下了公共汽车现在的时间才6点40,确定了一下方向,一行人往西边一座小山村走去,一路14人聊起初中学习生活中的那些趣事。
吴胜利说:“张喆你还记得我们中考前,班里的男生一半都跑去操场上玩弹球,上课还迟到了,你班长带头在教室外站了一排。班主任王老师批了我们半节课。”
张喆苦笑道:“是啊,王老师都急疯了,问题是还有3个月就要中考了,我们还玩得挺嗨。”
章捷意味深长地道:“那时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陈晖轻笑了一声说:“怎么说的我们现在跟七老八十似的,好像你现在知道愁是滋味似的?”
苗淼边笑边说:“你们说的都不逗,那时诸葛烈红坐我后面,他天天讲他看过的《红楼梦》和《射雕英雄传》,害得我们连课都听不下去了。”
诸葛烈红笑着说:“是你们让我讲的,真是没天理了,影响学习你们还怪我了。”
夏劲嵩说:“你给我们讲,我们就不用亲自看了,省眼睛了。”
尹丽在路边捡起一根木棍道:“那时咱们班夏劲嵩最时髦,她是咱们班第一个戴隐形眼镜的,下课全班都围着看她的眼睛,可啥也没看出来。”
邱小云从后面赶上几步说:“对,第一个穿牛仔裤的也是她,被王老师发现了还让她回家换裤子。”
“不过劲嵩你当老师太亏了,175公分的身高,应该去当模特。”邱小云继续道:
肇一川一边走一边一脸无奈地说:“那时她是咱们班最高的,初中毕业时都没有男生超过她。”
赢惠笑着补充道:“现在她也不矮啊!”
吴胜利转过头嬉皮笑脸对夏劲嵩说:“小夏同学,咱们商量点事呗。”
“什么事?说!”夏劲嵩豪迈道。
“借我5公分身高吧,让我也能到一米七五。”吴胜利一脸坏笑着说。
夏劲嵩爽朗地回道:“没问题啊!那你什么时候还啊?”
“真小气,借这么点还得还,我以为你一慷慨就白送了。”
“凭什么送啊,我吃多少粮食才能长5公分,不收你点儿利息你就烧高香吧!”
两人斗嘴引得大家不停地笑。
大家一路走一路说着中学时期各种趣事,不知不觉行已经来到山脚下。休息片刻,分配一下装备,因为是短途旅行装备就是点儿吃的、衣服和水,最像样的装备就是章捷带的一顶旅行帐篷。歇了20分钟大家开始往山上爬。
明浩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去年他在官园花鸟市场买了一把兰博刀,这回可派上了用处。兰博刀出自美国1982年出品的一部越战反思电影,影片中主角兰博(扮演者:西尔维斯特·史泰龙)使用的一把军用匕首。电影过后国内有些不良商贩便开始贩卖这种仿制刀,由于是影片中兰博使用的,所以就叫它兰博刀了。“目标鹫峰前进”。不知道谁在队伍中喊了一句。上山的路不算太难走,不像南方的山林藤蔓纵横,北方的山林石头多,遇到大的山石还要绕着走,章捷、肇一川和陈晖在后面压阵,队伍向山上缓慢地移动着。开始队伍中还有说有笑,渐渐就只能听到粗重的喘气声了。中午一行人爬到鹫峰旁边的一座侧峰上,站在山顶吹着山风,大家拿出面包和水,简单吃了点儿东西,这时是上午10点多钟,太阳已经爬的老高,望着笼罩在雾气中的北京城,大家都情不自禁地“啊、啊、啊、呦吼………。”地乱吼起来。
张喆坐在地上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可省点劲吧,天黑前我们要赶回山下的村子里,现在我们的装备可在山上过不了夜,开拔吧!”说完他第一个站起身。
队伍继续向着鹫峰山顶行进,除了树梢上一些不知名的鸟在鸣叫,剩下的就只有他们粗重喘息声了。经过一番攀爬,中午时分队伍抵达了鹫峰的半山腰,应该是海拔高的缘故,风有些凉了,其中有人添加了一件上衣。山上没有高大粗壮的树木,都是一些成人胳膊粗细的小树。树的品种多为杨树,其它就是密密麻麻地叫不出名字的灌木。
“大家一定要保持好体力和体温啊,山里的风硬,会把人吹病的。”诸葛烈红叮嘱大家道。
在山腰又休息了片刻,队伍继续向鹫峰挺进。真是天有不测风云,山里的天气就跟小孩的脸一样说变就变,刚才还瓦蓝瓦蓝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从南边飘来一团黑云,山上渐渐暗了下来。“加把劲我们就要登上鹫峰了。”明浩朝身后的人们喊道。目测还有500-700米的距离就到鹫峰峰顶了,大家鼓了鼓劲,奋力向山顶爬去,真的是爬,因为每人都是四肢着地了。2点钟时全体人员终于登上了鹫峰之巅。站在山顶,大家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谁也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是真的没有力气说了。所有人默默地望着东边烟雨朦胧中的北京城,北面是连绵不绝的西山余脉,西南方向被一团淡淡的黄色雾气笼罩,哪里应该就是首钢了,南面的山并不高,从这里看就似一个个绿色的小土包。
“真是一览众山小,乌蒙蓬勃走泥丸啊!”吴胜利望着四周感慨到。
苗淼笑到:“你这是什么诗?”
肇一川说:“他这是杂烩诗。”
“还什锦诗呢!”高静笑道。
“还是素什锦。”明浩打趣道。
大家边说笑着,边俯瞰着被群山含衔着的北京城。
“下雨了!”不知道谁说了句。
随着这一声轻呼,米粒大的雨点纷纷落下,打在每个人身上。山上的风好像也大了。
“真倒霉,刚到山顶就下雨了!”王蔷边从背包里找衣服边抱怨道。
“别找了,先躲一躲吧!”尹丽拉了一把王蔷说。
还好在峰顶下方20米的地方有块儿突出的大石头,大家连忙向那块大石头跑去,躲到那块大石头的下面。这块大石头应该是峰顶的一部分,可能因为常年雨水的冲刷使它裸露了出来。石头下面还算够大,容下十几个人不成问题。雨下得还挺急,不多时地面就有了积水,有人开始担心下山的问题了。
有人小声嘟哝道:“这雨要是下个不停,我们岂不是下不了山了。”
赢惠说:“应该不会时间太长吧,今天没报有雨,也就是我们这边山上下雨了,你们看北京城上空已经看见蓝天了。”
张喆说:“等等吧,咱们谁带火柴了?”7个人说带了,2个人说带了打火机。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这时已经是下午3点了。有人提议现在就下山,如果现在不下山,太阳落山前是肯定到不了山下的村庄。经集体商议,大家先吃点儿东西喝足了水,准备冒雨下山,吃了东西也可以减轻一下负重。
“好,我们十分钟后下山,现在开吃!”张喆说着撕开一个面包的外包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