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妾身斗胆,最近家中接连发生惨事,大房二房三房都受到了牵连,妾身想,为了四妹妹肚子里的孩子,不如请个道士来瞧瞧?”
容程思虑片刻,也同意道:“近日府里的事太过繁多,总是悖运。如此也好,那此事便交给你妥善安排吧。”
“妾身明白,老爷放心。”甄氏喜出望外地道。
道士来了,说一句两句话的事儿,容尚雪不就能回来了?自己再给些钱,邓氏和容芷风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甄氏的如意算盘没多久就传到了容兰若的耳朵里,容兰若听了之后,简直想猛夸甄氏一顿,天底下再没有比甄氏“更懂”她容兰若的人了。
因为容兰若原本就打算这样做。
如此接二连三的针对容芷风的动作,哪怕是个傻子到时候时间一长回过味来,都会觉得是有人在搞鬼,那势必就是受到波及最小的容兰若这里了。
届时,一旦有人泼脏水,容程便会起疑。
那就只好事先给容府一个由头,随便说一些什么时运不济,府中犯煞之类的疯言疯语,把容兰若摘干净即可,没想到甄书兰歪打正着,正是撞在了容兰若的枪口上。
如何不巧?
另一边。
“管家,备车,去太子府。”容程冷冷道。
容程的马车刚到太子府门前,差点没被门口的侍卫赶回去,容程心知,那小侍定是知道了什么,自以为是地拦住他这个有可能想来闹事的容丞相。
但容程却很平静的看着这个挡路地侍卫,语气也平淡的说了一句:“去通报,容程求见太子殿下。如果今天他不见,他一定会后悔的!”
“你骗谁呢?”那侍卫明显不信。
“你只管通传,若耽误了什么大事,你担待得起吗?”
偏偏容程这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让那侍卫也摸不清真假,皱着眉不确定的又看了容程一眼,最终还是狐疑的进去通报了,碍于容程的威胁,就把他的原话传给了殿下。
“他真的这么说?”太子淳于赫辰正在主屋钻研,听了这话也沉思起来,想必容程此番来此的目的无外乎就是让放过容芷风一马,还有什么好说的?
分明是一丘之貉!
可是……
“先请进来吧!”淳于赫辰无奈道。
侍卫震惊地看了一眼自家主子,旋即退了下去,只得到门前恭恭敬敬地请容程进去:“相爷,太子有请。”
容程没有理会那侍卫,径直走了进去。
“臣,参见太子。”礼数还是要做足的。
“丞相不必多礼,有什么紧要的事就说吧!”淳于赫辰拿起一杯清茶,语气不耐烦的直接道。
容程也不客气:“那臣也不扯那些弯弯绕绕了,就直说了。”
“现在朝中这局势,想必太子殿下心里也清楚,战王殿下手握了大部分兵权,连圣上都要忌惮他几分,更有人言他将来会荣登储君之位,是太子殿下未来第一大阻力啊!”
“臣知道,小儿最近跟在太子殿下身边,笼络了不少人心。可是人心这东西,终究没有利益可靠,太子殿下,您觉得呢?”
几个婢女小心翼翼地送上了几壶新茶,见他们在讨论事情,领头的婢女眼尖的把屋头的几个人都叫了出去,留了几个人在外头候着。
眼下里屋就剩淳于赫辰和容程两个人了。
“继续说下去。”淳于赫辰来了一丝兴趣,挑眉道。
“太子殿下可想过扳倒战王?”
“如此一来,除了那位冷宫娘娘的弃子,就在没人能与殿下抗衡了。那弃子一没权、二没势,根本不足为惧。更何况,若是除掉战王,皇上也会站在您这一边的。”容程倒把局势分析的透彻。
淳于赫辰知道他口中的弃子是谁,皇上早年曾宠幸过一个无权无势的平家女子,据说在江湖中有几分地位,却不晓来由,只道是姓云。
后来家中出了事,被那几个心眼小的娘娘陷害,皇上一气之下把她发落到冷宫去了,可她却是出了皇后之外第一个诞下麟儿的娘娘,可惜了,是在冷宫得子。
她因祸得福诞下了二皇子,只因为她自己隐瞒了孕讯,后宫人都不曾知晓。
皇上膝下本就子嗣稀少,乍然间,得了个男儿自然是欢喜异常,竟也封了二皇子,允其生母云氏迁出冷宫,赐居幽寒宫,算是为了补偿她们母子二人。
那幽寒宫听名字也知不是什么好地,就位于冷宫偏南一点,实际也算半个冷宫了,容程说的其实也没错,他确实不足为惧。
“那不知丞相有何高见?”
“自上一次殿下与卫澜一战得胜而归后,已有了军功傍身,虽不如那战王,也算小有薄名,在军中说话也有几分份量,我们可以先放些不好的话出去,再以利诱之,让他们弃战王保殿下,先获取军心,也好助殿下成事。”
容程说的也不无道理,懂得能造势的人才能走得更长远,有的时候,民心所向也是很有必要的。
只可惜……容程终究还是低估了淳于连战在军中的地位。
容程徐徐道:“另外,现在朝堂上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且不说大权在握的战王,还有一个翊王在侧虎视眈眈,与乔将军的女儿定下婚期之后,更是如虎添翼,反观太子殿下这也只有殿下一人孤军奋战。”
“白丞相那边态度尚不明确,倘若殿下再放弃与小女的婚约……怕是……”
淳于赫辰沉默了,容程说的不无道理,他的话其实也有几分恭维他的意思,但其实说白了。他手里除了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军功什么都没有,白丞相虽然是他母族,却极少来往。
一直都有传言白皇后与其兄白丞相不和,他却能肯定这所言非虚。更何况朝中那些老臣都心系先皇,本就有意立战王为储君,何管他区区一个太子,都等着纠他错处,好推他下位呢!
见淳于赫辰尚在犹豫举棋不定,容程心一横跪了下去,下定了决心道:“若太子殿下愿娶小女,老臣定当尽心尽力辅佐殿下,绝无二心!若有半句虚言,定叫臣家宅不宁,不得好死!”
“丞相不必如此,本宫收回前言便是了。只是……不知丞相说的,有几分把握?”淳于赫辰此时已经心底飘忽了,半信半疑的问道。
“殿下大可放心。”
容程生怕在这一隅空间之内说的话被人听见,遂上前两步附在了淳于赫辰耳畔低声说了几句悄悄话,说出来的话却让淳于赫辰暗自心惊——
容程这个老贼,身居高位,却私下里暗自盘剥百姓的银两,克扣底层官员俸禄,竟都用以收买人心、招兵买马!
这就是容程的心机之处了,若要真论起来,容程手底下的可用之人少说也得将近有一万人了,他们大多都被秘密的安顿在京师。
论起兵马强壮与否,任容程的五个马前卒也未必有淳于连战一个士兵武功高强,但是淳于连战的亲兵大多都宿在边关,最近的也数郊外的军营了。
而这郊外的意思,可是距京师至少七八公里外的别郊了,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大抵就是如此,一旦京师出了事,淳于连战还比不得容程手底下的那点人有用。
容程将他屯居的兵力都布在京师,其心已经昭然若揭,淳于赫辰听完都瞪大了眼睛。
“这……丞相这是……要造反?”
“臣冒死向太子殿下进言,就是希望太子殿下能放下心中的仁慈,古来欲成大事者,最忌心慈手软。”
容程发自内心的透出一股子狠劲儿来,让淳于赫辰都甚为震惊。
淳于赫辰暗自思虑,心思似电闪般一闪而逝,倘若容程没有投奔自己,而是自己背地里操控,那容程的目标是什么?皇位?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意识到这一点,淳于赫辰立刻冷汗直冒,背脊发凉,他今日才反应过来容程此人的心思竟如此之深,如不留心加以提防,迟早有一日他就会算计到自己头上来。
淳于赫辰暗暗下了一个决定,改口道:“多谢岳父大人提醒,日后烦劳岳父大人多多指点……小婿。”
这句话,也间接的证明了淳于赫辰承认了容芷风太子妃的地位,不容更改。
“太子殿下客气。”容程见这淳于赫辰改口改得这样快,心下稍安。总算他这么多年的心血没有白费,还能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虽然暴露了,但也得到了太子的信任。
与此同时,容兰若的兰若居里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