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兰若定睛一看,来人竟然是墨叶。
今日这闷葫芦怎么不炼自己的药了?容兰若在心里不合时宜地暗自一笑。要是墨叶知道容兰若此时心里的腹诽,又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了。
“你是谁啊?”白悦然斜眼看向墨叶,不明所以。
“在下不才,算是这醉梦玲珑半个主人。现下你们在这吵吵嚷嚷,已经吵到我这边的客人了,要吵的话出去吵!”墨叶看了容兰若一眼,倒是并没有跟她相认。
“你说你是醉梦玲珑的主人你就是啊?你知道我们是谁么?”在一旁的白悦然十足十地一个养尊处优不谙世事的闺中小姐,哪受得了在她眼中不过一介布衣的此等闲气?当即出言嘲讽道。
白悦然当下那丝毫没有大家嫡女的样子让一旁的淳于青陵略略皱眉。
墨叶是谁?岂会怕她,当下便回道:“在下可不管你们是谁,我只知道现在是你们扰了我的生意。”
“再者,这位小姐,在下好歹敬你一声小姐,如你这般在外面与人吵闹,不仅失了自己的脸面,更有失家门风范。若你不打算继续在这里丢脸下去,在下劝你还是快走吧!”
墨叶冷眼道,看起来很不待见白悦然。
容兰若从未见墨叶说话如此不留情面,在容兰若印象里,墨叶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哪怕是他被逐出顾氏的时候,也是一副平静的神色。
容兰若却没有想过,墨叶会如此冷脸,正是因为容兰若。她们四兄妹,虽无血缘之亲,但都已经是生死之交,墨叶自然看不得有人当着他的面欺辱容兰若。
“你!你凭什么教训我!信不信我找人拆了你这破楼!”
白悦然被逼急了,竟说出这样一句话。这下,不只是容兰若、墨叶,就连白悦然身后的淳于青陵和容芷风都有些怔住了。
淳于采茶和容兰若当先没忍住,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拆了醉梦玲珑阁?就凭你?别说是你,就算是你那个当朝丞相的爹,都不敢说这句话!白悦然,就算你再没脑子,也得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真是笑死了……”
淳于采茶向来是个憋不住话的人,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什么,而这番口无遮拦却让容兰若默默地在心里给她点了个赞。
“呵呵……拆了醉梦玲珑?这位……白小姐,你可知醉梦玲珑阁早已遍布大陆,与大陆的各大商会都有交易往来,别说什么一国丞相,就连五大世家都不敢轻易动它,在下倒是好奇,你有什么本事说拆了它?”
墨叶也是被气笑了,只是多年来的养气功夫让他依旧不露声色而已。
“这……我……”白悦然在听到淳于采茶的笑声时,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当即顿生无地自容之感,连连后退几步。
容芷风站在白悦然身边,也是有些嫌恶的皱眉,无奈她还要替白悦然收拾烂摊子,只好对墨叶一供手,抱歉道:“这位……这位公子,白小姐她是略微鲁莽了些,我替她给你赔个不是,还望你不要见怪才好。”
“不见怪,那你们……请吧!”
墨叶是真的看不惯这几个人,连个笑脸也没给容芷风,直接冲着醉梦玲珑的大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让她们几人离开。
如此这般,让容芷风的场面话再说不出口,只好与白悦然灰溜溜的离开了,淳于青陵就是再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了,离开时狠狠的瞪了墨叶一眼,眸中有着说不出的狠厉。
墨叶也不理会,看了容兰若一眼,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淳于采茶看着她们几个灰溜溜的走了,心里好不快意,哈哈笑了几声,这才和容兰若两人一齐找了间二楼的雅房说悄悄话去了。
淳于连战在三楼瞧了个完全,不自觉地就已经笑出了声来。
他惯于察言观色,这个醉梦玲珑阁的人应该是认识容兰若的,这次好像……是在特意为她出头。此人在刚来之前就先瞟了容三小姐一眼,离开的时候又瞟了她一眼,就好像在传达给她什么讯息一样,而且他来的时候正好是白家小姐辱及容三小姐之时,未免太巧了。
这个容三小姐,身份成谜呢!
淳于连战久经沙场,在朝堂之上也是屹立不倒,其看人的眼光不可谓不独到,更像是一种狼的野性,一种直觉。
里间。
“真烦,本来最近的事就一波接着一波的,淳于青陵还老在我面前晃悠,走到哪都能看到她!烦死了!”淳于采茶一进屋便找了个空挡坐下,怒气冲冲的道。
乔清浅顿时在她边动作轻柔的拍了拍她的肩,柔声道:“别忧心了,今天本就是出来散散心的,一会儿多点几个你爱吃的菜,缓缓心情。”
容兰若在一旁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乔清浅,打从淳于采茶一进门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容兰若就察觉不对了,淳于采茶今天给人的态度很奇怪,像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得解决,又撞见了另一桩烦心事一样。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容兰若轻声道。
乔清浅看了一眼心烦意乱的淳于采茶,皱着眉头向容兰若解释道:“采茶今天心里的确有些难受,唉……若儿,你可知,宫中的长公主淳于海棠?”
容兰若点点头:“自是听过的。”
淳于海棠自小就体弱多病,几乎是风一吹就倒的程度,无论太医开出什么方子,各地名医奇药都试了个遍,就是不见好,还常常被那些喜欢乱嚼舌根子的宫女们私下里叫药罐子。
可偏偏她又生的极美,丹青、书法、琴艺,就没有她不会的,可惜了这一代天骄。
“她一直身患顽疾,自小就身子弱,又和采茶极为要好。谁曾想围猎才刚刚结束,宫中满棠殿就传来了消息,大公主淳于海棠的病情加重,也许……”
后面的话乔清浅没有说下去,但容兰若明白,怕是要不行了。
“太医没有办法么?”容兰若皱眉。
“那帮庸医!拿着朝廷的俸禄,关键时刻却都一点用都没有!要他们有何用!”谈起那些太医,淳于采茶就特别激动:“长姐的病,拖拖拉拉的一直被他们治了这么久,还是不见好,如今……如今……”
说道后面,淳于采茶已经有些哽咽了,竟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容兰若也不知安慰些什么才好,乔清浅在一旁轻轻搂住了淳于采茶,想给她一些安慰,淳于采茶登时就抱住了乔清浅哭了起来。
容兰若一见这个原本天真无邪的小丫头也是哭得这么伤心,这般脆弱!不禁感叹:皇室也是一股深不见底的漩涡啊!谁能轻移逃得出?
安慰了好一会儿,淳于采茶才收起了哭声,有些难过的哽咽着,乔清浅在刚刚出门的间隙替她点了好些她喜欢吃的,淳于采茶最喜欢吃甜食,怎奈她的母妃乔贵妃总是不让她多吃,淳于采茶之前一出宫是必然要带些回去的。
没多大一会儿,菜色就上全了。
乔清浅还特意给淳于采茶要了几块她爱吃的糕点,都摆在了淳于采茶跟前,淳于采茶终于破涕为笑,也算是缓解了这压抑的心情。
容兰若又是听这个小丫头狠狠的吐槽了几句淳于青陵,就着手上的茶点好似将它当作淳于青陵般重重地咬了下去。
乔清浅顺便分享了最近发生的趣事和八卦,惹得两人一阵娇笑。三个人很快又笑开了,淳于采茶也擦干了自己脸上的泪痕,又恢复了之前嘻嘻哈哈的疯丫头模样!
嗯……疯丫头,至少容兰若是这么评价她的。
很快,三个人就用完了餐,淳于采茶身后跟着的侍女就在提醒她该回宫了。一想到要回宫,淳于采茶地脸色还是有些落寞的,容兰若就在一旁安慰道:“放心罢!采茶,长公主吉人天相,一定没事的。”
淳于采茶坚定地点点头,道:“恩,我也相信她一定会没事的!”
临走时,容兰若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瞟向三楼,她一向敏感,自刚才的争执起,她就有感觉一直被什么人注视着,直觉反常。
她与淳于采茶辞别后,却并没有直接离去,而是与云时从醉梦玲珑在外面的密道里悄悄进了墨叶的药房。
一进去,墨叶便发现了两人,收了手下的动作,往门口走去迎她。容兰若一见到墨叶就直接问道:“你可知三楼如今都是什么人?”。
“你一间,战王一间。”墨叶思虑片刻便答。
战王……竟然是他?容兰若垂眸若有所思,一时间容兰若还摸不准他的态度。
墨叶不慌不忙的淡淡道:“怎么了?被他看见了?”
容兰若点点头,见状,墨叶只是笑笑:“无妨,他不像会多管闲事的人。你们一位四御坊主,一位傀儡主,旗鼓相当惺惺相惜罢了。我相信,他也能察觉出你的不凡,但他却并没有做什么,不是吗?”
“也是,倒是我有些草木皆兵了。”容兰若轻轻一笑道,对于此事便没有在过多在意了。
随即又道:“此番找你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墨叶生怕她又出现什么症状,不自觉地收起了笑容,严肃了起来:“何事?”
容兰若找了一个舒适地地方坐下,主动地朝墨叶伸出了手,示意墨叶检查一番,口中道:“我也不知怎了,今早突然发现我的寒毒好像有变好的趋势,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便想着,到你这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叶一怔,立即迅速地找出了自己随身的药箱,翻出手枕,手搭上了容兰若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