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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9章 性灵

一道道鳞状波纹,相互聚集成澜,澜相互汇集成波浪,浪因风狂,掀天蔽日。

在浪与浪之间的深邃波谷之中,乃是充斥着强大毁灭力量的种种地狱,若不慎踏入其中,有死无生。

一道身影从少年的体内撕裂而去,原来是一个人偶,人偶甫一踏入波谷,顿时被无形的力量击碎。

第二个人偶再度奔去,再度被击碎,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长长的人偶虚影,聚成一队敢死之军,每一个人偶身影都是一柄剑,都是一道视死如归的杀伐意志,所有的人偶聚成一条剑之洪流,滚滚向前。

少年的身影随着人偶一路前行,他不能一息停下,停下的结果只有毁灭。

这正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句话一般,你处身江湖,无形的力量便会推动你,沿着命运的道路默默前行。

然而,少年虽然沿着娑婆阵图前行,他的前行却不是被动的适应,而是为了征服。

盘坐莲花法阵中央的老者,看着入图渐深的少年,目中虽有期许,却依旧被大片阴翳所遮盖,他知道娑婆阵图根本无解,他知道阵图的结局乃是必杀,生于此世,必然为此世所桎梏,要想超脱,难上加难!

“推算的日子已然临近,当初的预言是否算数?魏明夷啊魏明夷,为何老夫愈发渴求想要见你一面,当面掀你几个大嘴巴!”

老者叹息,神情中透露出几分颓废和惆怅。

随着前方一个个人偶被毁灭,新出现的人偶便变得愈加强大起来,然而随着阵图层层推进,密密的波纹织成强大剑阵,依旧将一个个人偶如摧枯拉朽般击溃。

少年忽然停止了前进,他其实并非停止了动作,而是变得左右摇摆,他的双足在凌乱的波纹间来回平移,一次次避过了阵图的碾压之力,侥幸获得一丝喘息之机。

莲花法阵中央的老者露出一丝赞赏之色,能够在繁复无比的娑婆阵图中,锐利捕捉到百一劫余方生地,殊为难得,不过,百一之后,要想找到千一,却是艰难之极,若然不能捕捉到千一,必死无疑。

一个个人偶在少年体内,犹如一个个照影投射而去,在一道道阵纹中破碎,又在一念间重生,持剑杀伐,悍不畏死。

然而,随着人偶投放愈多,一股精神匮乏之意渐而生发,一念所动,一股心境气势蓬勃而起。

“果然还是有了后手,居然强行将自身修为压迫在心变初期的无名,只不知他究竟能提升到何种地步?即便能提升到天人桥之境又能如何?还真是看不透啊!”

看那少年修为竟一路提升到性灵期,老者不由得再度感叹,将修为压低一个层次已是艰难,而能压低四境,可能吗?

然而这种不可能分明被少年做到了,只是,这种硬性提升,很容易被邪魔入侵,最终导致修为彻底崩坏。

老者虽然感叹,甫一看到那一个个鲜活的人偶,便如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忖思着少年居然可以凭借强大的精神力量,赋予死物以性灵,这份修为,分明已无法用常理去揣度了。

老者的眸中闪出一道精光,此刻只目不转睛看那少年。

随着一具具鲜活的人偶在一道道阵纹中不断生灭,这些人偶的抵抗力变得越来越强,他们对一道道阵纹的破坏,变得更加深入。

直至最后,终有一具人偶,踩着时光倒流般的轨迹,合入少年体内,而后有了第二具和第三具人偶,相继归来。

在所有的人偶,全部回归到少年体内的一刻,一束光环,在少年的足下突然爆发,蜕变为一朵小小莲花,小小莲花蓦地横移,已然将少年强行拖入下一幅阵图之中。

小小的莲花瞬间消失不见,沧海横流般的破坏力,已然从四面八方,扑向少年。

少年的眸中浮现一抹狐疑之色,随即,他的口中开始吟唱,一具全新的人偶闪电般冲出他的身体,落入一道道阵纹交织的网中,被撕得粉碎。

人偶的躯壳虽然破碎,一株骨玉血莲终于暴露了出来,再度被击碎,灰烬之中,一只蜉蝣呼啸而起,再度幻灭。

少年若有所思,周身的气势磅礴释放,炸裂的光环中,无尽的人偶前仆后继,冲向四面八方。

“这才是真正有血有肉的性灵啊,然而,这般加持,对于精神力的消耗已然无法想象,所以,他发动了献祭的力量,完全是烈火浇油的局面啊,看来他的结局已然注定了!”

看着一个个鲜活的人偶相继死去,老者的心没来由地生出一丝悸动,便如感同身受。

少年此刻根本不会顾及精神力可能出现的枯竭,他没有退路,他只能步步向前。

更多的人偶被释放出去,浓郁的灵魂气息在体内喷薄泉涌,使得那些人偶获得精神加持,变得更加强大,种种匪夷所思的剑道气息,在每一个人偶身上得到淋漓体现。

“他必须尽快找到千一地,否则,精神枯竭之时,他必死!”

老者的身形忽然弓曲起来,匍匐于地,目光炯炯看着少年,如一只狰狞的老兽。

《巫灵赋》的歌谣仿佛自远古传来,少年的周身满布沧桑气息,他的吟唱变得愈发自然,浑如天籁。

人偶大军与阵图之间惨烈搏杀,偶死成莲,莲灭化作蜉蝣,却以一种极具破坏力的剑道,释放出致命一击。

“可惜了啊!”

一种可怕的精神世界的毁灭释放,终于宣布告罄,老者双眼空洞跌坐在地上,他的生命仿佛被一瞬抽空。

然而,毁灭的一幕并没有出现,因为,此刻的少年已然成为一个死人,这个死人偏偏活着,乃是一个活死人。

活死人接过前者的传递,口中继续吟唱,只是那种吟唱方式,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献祭。

一个个人偶再度出现,他们此刻并非来自人间的生命,而是出自冥界的幽灵。

一个个幽灵人偶冷酷如冰,以一种极端的理智,开始游猎人间。

老者的眸中再度放光,他一跃而起,也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酒壶,猛地往口中灌了一大口酒,显得极为畅爽。

“生与死,死与生,一个人的力量真的可以做到吗?只不过,这仍旧是一个死结啊,越缠越深的死结,即便他最终不死于阵图,也会因为自身的枯竭,走向死亡,可惜了!”

少年踏着幽灵的步伐在阵图中不断闪烁,幽灵人偶一次次的幻灭,一次次的重生。

这一度,少年释放出的人偶数量,比之先前,翻了一倍不止。

每一次的幻灭,都会生出一丝新的感悟,少年的双眸全部被填充为墨色,如一个死神,看着循环不息的阵图,一种源自照影峰的剑道力量,让他不断沉淀那些浮华不实的表象,升华为一缕缕理念的精华。

他的身影突然向前方闪电掠去,周身的气势再度变化,化作一个魔神,手中的一抹青鱼,犁开死亡壁障,终于登临那处代表唯一生机的千一地。

一种全新的人偶——魔化的人偶,裹卷着燃烧不息的魔火,向四方冲去。

老者的眸中闪现一抹激赏之意,喃喃道:“我族不衰,后继有人啊,小子,你要努力,若你成功,我不介意,将你视为唯一传人!”

这一次的滞留,比之上一次的滞留,长了数倍时间。

最终,一具具魔化人偶再度回归,在少年的足底,生出一朵血莲花,只不过,这一朵血莲花并未如上一次一般,将少年带入下一幅阵图。

老者的口中也是啧啧称奇,依旧喝了口酒,看那少年如何破局。

此刻的少年,周身气势再度变化,他依旧变作当初的自己,即便他的力量已然枯竭,仍旧凭借照影的力量,从分身中汲取永不可竭的精神源泉。

一具具鲜活的人偶被释放出去,在毁灭中一次次浴火重生。

直至未来,所有的鲜活人偶全部回归,在少年的足底,血莲花之上,再度生出一朵洁白的莲花。

此刻的阵图依旧没有激活。

少年的周身气势再度发生转变,他再度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一具具幽灵人偶一如当初,被投放出去,展开了新一轮的游猎。

新一次的回归,比之先前两次,要快了不少,显然是熟稔所致。

白莲花之上,一朵充斥着纸醉金迷色彩的莲花,犹如梦幻诞生,与此同时,少年的周身,喷薄出万道光芒,只在一瞬间,三朵各不相同的莲花,顺利合而为一。

“这才近乎真性灵,只是这朵莲花么......”

老者沉吟片刻,突然脱口而出的道:“居然是一朵万世难出的混沌劫莲,这小子到底携带着的是什么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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