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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循环

“镜像,你相信世间有宿命吗?”

“这个问题要看如何理解了,勉强要说,固然不信,但,你何尝又不是我的宿命?”

“你想摆脱吗?”

“这是一个很难的问题,我现在不能确定,也不知以后会怎么样,就像我们一次次所闯的关卡,我看不到后面,我只能一步步走下去,但谁都不能让我屈服。”

“如此,你就去闯吧,我需要静静思考一段时间。”

“再见。”

镜像挥动青鱼,劈开华美的宝座,走入后方的黑暗之中,本尊的话,让他的心显得有些沉重,他知道自己会一次次变得更强,最终走向巅峰,踏碎所有强敌,获得绝对自由。

同样一座阴森宽旷的殿堂,镜像甫一走入其中,便听到了一个不容置疑的声音:“能走到这里,是你的无上荣幸,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你什么都不是,现在,作为主宰,我宣布你可以死了!”

那个声音仿佛神音,充斥着大道的意志,言出法随。

镜像的身体被突然禁锢,石化为一尊雕像,一串断裂之音接连传来,雕像轰然破碎,化作一摊齑粉,随即被地表的阵纹吸收干净。

“太弱了啊,这让我毫无一点成就感。”

王座上的人自言自语,心底没来由涌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他的目光遍察毫微,看不到一点异样,便再度发出一声叹息,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另一座殿堂空间,入定中的少年喃喃自语道:“若然每一次都需要我的助力,这绝对会走向一个死局,我倒要看看,觉悟了一点人偶规则,经历了一次次蜕变,你能否真正获得觉醒......”

少年关闭了自身一切感知,进入真死之境。

身后一座照影峰的阴影冉冉升起,只不过这座山峰,却是一座冰峰,它便如一面来自死亡国度的镜子,已然忽视了一切时空壁障,照见了那个盘踞在王座上的强大敌人。

滴答!

沉寂的殿堂之内远远传来一声水滴之音,王座上的人心底微微一颤,循声望去,仍旧一无所获。

“为什么会是这样?我明明感受到了一丝异状,为什么偏偏看不到?我掌控的世界毫无瑕疵,为什么会听到滴水之音?”

他的心底生出一丝烦躁,主宰者的意志化作流光,从王座上迅疾扩散到殿堂中的每一个角落,便连一粒粒细小的尘埃都被抹灭了。

他再度陷入了似睡非睡的怪异状态,在他刚要进入深眠的时候,一声滴答,再度将他强行拉回现实,他变得愤怒,身形骤然分裂成无数分身,将他所掌控的世界硬生生改造了一遍,复缩回王座之上,有些不自信道:“我现在看你还滴答!”

滴答!

他的话音未落,一声滴答再度传来,他的剑如脱兔出动,将那个方向犁开一道深沟,然而,滴答声便如万古时光的律动,一次次撞击在铁壁之上,看去毫发无伤,却一次次矢志不移。

滴答,滴答,滴答......

在这种一次次提醒自己的永恒之音面前,王座上的人显得愈发疲惫和难耐,他最终放弃了,他陷入深眠,只是,他的嘴角上却浮现起一丝诡异的微笑。

滴答,滴答,滴答,时间的力量足以碾碎一切阻碍,亦能将神圣之力陨落为平凡。

滴答,滴答,王座上的人的心音,也在不觉中变成一声声滴答,最终,内外的滴答声,完全融为一体,变得天衣无缝,滴答,滴答,万物有缺,唯时光永恒。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王座上的人突然双目圆睁,显得极为错愕,细细辨别,在他的漆黑的双瞳深处,正有两只小小的蜉蝣,在盘旋飞舞。

于是乎,他的体表和仪容开始一点点变化,直至完全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体,另外一个人嘴角微翘道:“果然如此,你以为这般就能战胜我么?主宰者的意志不容抗拒,待我彻底融合了你的力量,我可以变得更强,而你,只是飨祭我的养分!”

果然,他的话音未落,他的形容再度变回了原本的自己,他感到自己充满了活力,他感到自己一颗死寂的心变得自由奔放,如一匹脱缰的野马,恣肆纵横。

“这一次,应该真的结束了!”

他惬意一笑,心底忽然生出一种难得的欲望,便取出一面镜子,清晰照见自身的模样,只是那副模样,赫然正是那个挑战者的样子,绝不是自己!

“我分明融合了他的,我怎么可能变成了他的模样!”

这是自己绝不可以容忍的,念动一刻,他再度恢复了既有形容,他担心会再度变化,便拿着那面镜子,死死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眨,他不能容忍任何变故发生。

寂寞的等待最是难耐,下意识中,他的眼睛忽然不自觉眨了一眨,谁知浮光一掠,镜子中的自己再度变成了当初那个少年。

他开始和镜子中的自己展开了一次次无休无止的战斗。

他在这种枯燥的死循环中,一点点遗忘,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原有的形容,直至后来,他便开始相信原来的自己,正是那副少年模样。

“假作真时真亦假,当你怀疑,已成瑕疵。”

一个声音在耳畔轻轻传来,那张少年的面孔蓦地僵硬,渐而歇斯底里道:“我是主宰,我不会输,你,去死吧!”

起初的言出法随,针对自身,偏偏一无所用。

顷刻间,一道锐利的光芒自他的印堂间纵横直下,将这具躯壳撕裂为两瓣,一个身影,手提青鱼,从中一步跨出,再度蜕变重生。

看着威严的宝座,镜像的面上浮现一丝狐疑之色,禁不住坐了上去,自语道:“这种滋味,当真不错啊,难怪他如此不舍!”

镜像不知道的是,一念的感叹中,他的面孔已悄然变成了当初那个王者的模样。

他却不会忘记自身的使命,再度劈碎王座,冲入了下一个挑战世界,一次次的艰难挑战,随着他融合了敌人的力量越来越多,他变得越来越强,直至最后,他往往一个目光,便能将盘踞在王座上的敌人直接抹杀。

他就像一个不知疲倦的行者,化身为蜉蝣,一次次剥夺了敌人的力量,羽化重生,他的形容在不知不觉中,一次次蜕变,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无休无止的挑战,已然形成了一个无尽的死循环,而他,终于在不知不觉中,也如那个王者一般,忘记了当初,也忘记了将要何去何从。

“假作真时真亦假,若非当初的警醒,或许我已然和他一般,陷入幻境,无法自拔。”

一只蜉蝣从他的体内飞掠而去,直入身后那一抹冰峰中投映的影子当中。

诡异的小小蜉蝣,穿透了梦之国度,在那个挑战者惊愕的目光中,蛮横地闯入对方的身体,偏偏那个挑战者看到了,却偏偏捕捉不到。

挑战者陷入了沉思,无数次挑战,无数个轮回,茫茫的前尘,似乎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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