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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北寒

烛离回了北寒之地,月宫,也就是烛阴劈下的的神邸。

烛阴仍在沉睡,她似乎未曾见过她的容颜,只是听说自己,与烛阴有八九分相似。

“你为何不愿醒来?”烛离又点了一盏琉璃灯,望着那落下的石门怅然。

烛阴本是天地间最强大的战神,烛龙神脉,平天界,劈魔界,断马桑,造奈何,由神入魔,又由魔入圣,经历堪堪称奇,世间众神都尊称一句往圣。

如今烛阴却甘愿蜷缩在这石门之后,让众神皆以为她已消亡了,究竟她是有多大的伤痛,多么的绝望,才会做出如此抉择。

“我未曾找到过烛照,你的烛照,他会与我有关么?”

“你这里痛吗?”

“我历了场劫,这里痛极了,你以前也痛过吧。”烛离指着自己的心,云淡风轻的说着,“不过现在,好像也没多大感觉了。”

“你又是为何,不愿放下呢,为了烛照吗?”

烛离站了良久,才闭上眼睛,坐下打坐。

往事似如烟。

天界平稳,父神正道之后,烛阴不愿受到拘束,果断卸下了代天君的担子,要去这天地间玩耍一番。

那日,烛阴去了人间。

天界大战,竟波及到了人间。

烛阴只漠然的看着,很不在意,既然母神造了人间,自然该由她自己维护。

只是,她并未在人间看到过母神,倒是瞧见了后土。

“为何只有你在维护凡人的地界?”烛阴一时好奇。

后土和凰女一样,都是母神座下的徒弟。

“不止是我呀,还有我师兄。”后土大呼了口气,很没形象的擦着汗,“凡人乱了,师兄下凡去引导凡人了。”

后土的师兄,烛照……

她经常听说,却总是与他错过。烛阴记得,烛照与她,应当是同宗。

可似乎,她却没怎么见过他。

倒是有趣。

烛阴化作了凡人的模样,在人间恣意游荡。

都说烛阴好战,好自由,人间哪处最乱,哪处有热闹凑,她便去哪处,图个看戏。

那一次,她又听说人间起了纷争,她一如既往的去凑热闹。

那伙凡人里的头领唤作白昊,与他一同的人被称为白芷,据说白芷有大神通,可以和仙人战斗。

烛阴不信,寻了个时间,拘了几个凡人。

如约,白芷出现了,来救那几个凡人。

“你不是凡人。”烛阴一眼便瞧了出来,坐在树上,高高在上的看着,“你是哪处的神仙,跑来凡间作乱?”

“难道作乱的不是你?”白芷看着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你为何要保护凡人?”

“保护凡人是我的使命。”

“凡人是母神造出来的,当是母神的使命,何须你来保护?”烛阴觉得可笑。

“因为我是烛照。”白芷淡然一笑,因为他是烛照,他是母神的徒弟。

烛阴这才算是,真正认识了烛照。

识得晚,却也识得刚刚好。

“你们做母神的徒弟可真无趣。”烛阴笑着摇头,在树上晃悠着腿,很是逍遥,“还好我寻的是父神,比你们乐趣多了。”

“原来你就是逃跑掉的烛阴师妹呐。”烛照自是算出来她的身份,竟有些笑话她。

“谁逃跑了?!”烛阴不乐意,娇哼了一声便走了。

人间的战事更为吃紧,紧得烛阴都觉得愕然。

烛阴有些腻了,不想待在那了,烛照却找到了她,“你不觉得人间,需要一个帝王吗?”

烛阴有些惊讶,眼前这个人,断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你,要做这人间的帝王?”

果然,烛照摇了摇头。

“你,可要和我一起,守出一个人间的王?”

那个年轻人么?烛阴望着远处的白昊,这人间,确实缺了个帝王。

太乱。

战事起了十年,烛阴便在人间待了十年。

与其说是守护人间的帝王,倒不如说,烛阴守着的仅仅只是一个烛照罢了。

白昊成了人间的王,白芷便完成了他这一场的使命。

烛照回了母神座下复命,烛阴无处可去,往那北寒之地劈了个月宫。

府邸初开,她未告诉任何人,但烛照却是来给她庆贺。

烛阴站在月宫门前,站在烛照身前,开开心心的大喊,“从今以后,这就是我烛阴的家了。”

烛阴不喜欢听父神传道授业解惑,更不喜去天界受那些个神仙叨扰膜拜,每每闲着无事,她总爱去找烛照玩耍。

只是,母神很喜欢派烛照去人间。

但是烛阴却并不怎么喜欢人间了,因为凡人脆弱,她轻轻动个指头,就能将凡人给弹死,平白沾染上人命,却又落不得个清净。

每次烛照去了人间,烛阴便将月宫点得透亮,让北地的寒冰映射到人间,好让烛照看见,她烛阴一个人真的很无聊。

那一日适逢人间新年,烛阴如常去人间寻了烛照。

“这人间有什么好?”

“人只活百年,已是好过神仙。”烛照说道,对此烛阴却并不怎么理解。

烛照笑着拉过烛阴的手,牵着她闲逛,“走吧,今天就带你瞧瞧人间的好去。”

新年,街上都挂着红灯笼,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到处都是热闹一片。明明经历过了天灾人祸,流离失所,家毁人亡,故友不再,凡人却如忘却了一般。

烛阴看稀奇似的在街上逛着,一个不小心,旁边的人挤了她一下。

“嘿……”烛阴下意识的想去揍一顿那凡人,烛照赶紧将她拉过去,“他碰你一下,你又不会掉块肉,你碰他一下,他可能命都没了。”

“命没了,他再转世不就有了,”烛阴满不在乎的说道,“碰了我,他就得付出代价。”

“你呀……”

烛照无奈的看着烛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戳了一下烛阴的脸,“我碰你了,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有本事你就再碰一次。”烛阴气鼓鼓的望着烛照,倒是将凡人的事忘了。

“我就碰,你能把我怎么样?”烛照笑着又戳了戳她,戳完还立即跳开了。

“你别跑,哼。”烛阴指着他,“别被我逮住,我非得和你打上三天!”

烛阴一路追赶着烛照,两人嬉闹着走到了街口。

她看见街口有一男一女,女子面色娇红,正递给男子什么东西。

“他们在做什么?”烛阴好奇,打算凑过去瞧瞧。

“别过去,人家在互赠定情之物,”烛照一把拉住她,“你可莫坏人姻缘。”

烛阴若有所思。

没过几日,烛阴便去了弱水河的尽头。

明明她听说是弱水尽头出了神兽,却没想到是在海岛上。

她想引起大浪把海岛卷过来。

“阿阴,住手。”烛照正好赶来,忙呼她住手。

“阿照,你怎么来了?”烛阴停下手,好奇的望着烛照。

“我去月宫未寻到你,见这边风浪滔天,定是你在胡闹。”烛照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宠溺的捏了下她的脸,“你跑这来干什么?”

“那座海岛上有四头神兽,我想取来送给你。”烛阴指着海岛,开心的说道。

“送我神兽做什么?”烛照好奇。

“定情信物呀。”烛阴抱着双手环住脖子,眸色泛光,“你说的互送了信物,那就要永远在一起。”

送神兽做定情信物,她是对这个词有什么误解?烛照笑了。

不过,这也的确是烛阴干的事。

“你在这等着,我去海岛上取。”

“我不,我要去海岛。”烛阴拒绝道。

“乖乖站着,不许乱动。”烛照绷着脸,假意瞪了烛阴一眼,显出本身,朝那海岛飞去。

烛照是蛟龙,是这世间唯一生了双翼的蛟龙。

唯一。

他那双翼,看着烛阴都心生嫉妒。

烛阴二话不说,飞快的飞上了烛照的背。

“谁让你上来的,给我下去。”烛照似有不满,说道,“你又揣了什么在身上,重死了。”

“你别晃,我都要掉下去了。”烛阴抓着烛照的双翼,故意拍打了几下,又忍不住抚摸着,感叹,“你这双翼生得真好,要是我也有该多好啊。”

见烛照速度慢下来,烛阴也不抓着了,索性躺在烛照背上,幻想着自己也能生出双翼。

“你别想。”烛照故意抖了抖,“就算你送我神兽,我也不能断了双翼送你。”

“我才不稀罕。”烛阴假装不屑。

“我要是把双翼断给你,以后谁带你飞。”烛照笑着,故意晃了几下,“莫不是你想自己飞?”

“我才不要。”

烛离打坐了半月,这才将将醒过来,望了望石门,笑了,“烛阴,你我到底是相似。”

罢了,她也出来许久了,也该回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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