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店里,一位穿着朴素大方的旗袍,肩披一件厚披肩,头发挽成古朴发鬓状,气质却如华的中年妇女和她的女儿在和理发师傅讨论着要给自己的女儿修剪一个怎样的发型。
中年妇女低声含笑望着自己的女儿说:“嗯,我们就剪一个时下很流行的学生装吧,现在的女孩子大多都不会喜欢厚重的辫子了,真是时代变了啊。”
一旁的理发师傅亦是憨厚地笑着。
“可不是嘛,现在不是旧时代了,人们都喜欢把自己的辫子剪掉,你看看我们督军就剪了个干净利索的寸头,给咱们都带了个好头。'’
中年妇女接过理发师傅手中的遮布给自己的女儿遮上。
“我的乖乖大小姐,你终于可以换个时髦又漂亮的发型咯,等一下把长发剪掉了,会不会有点伤心呢?”
中年妇女摸着自己女儿的头,又是一副很温柔的样子。
女孩马上摇着头,仰起天真稚嫩的小脸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副天打雷劈也不会后悔的样子。那小模样稚气且认真,惹得店里的其他理发客频频忍俊不禁。
”娘,娘喜欢我剪头发,我就剪,娘开心,我就好开心哦。“
“真是娘的乖女儿呢!“中年妇女又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朝旁边的早已拿着剪刀的理发师傅点点头,然后退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自己的女儿的头发在一寸一寸的在理发师傅的手上掉下来。
段允梓坐在理发店的木凳子上,凳子的把手很顺滑,段允梓如白瓷般的手一遍又遍地来回抚摸着这把手。看着身旁这母慈子孝的画面,脑子里又是一番风起云涌,她一遍又一遍地清理着以前的回忆。
她是一个很怀旧的人,对以前的事很难释怀,尤其是自己倾注感情的事,她宛若樱桃的小嘴轻启:
“我的家人在哪,你们到底在哪啊,啊梓...,啊梓,啊梓,好想你们,你们到底在哪啊,快点回来啊梓身边好不好。“
段允梓的声音很细,宛若幼蚊在人耳边舞动,让人能听见其声,却不知其意。
一旁的理发师傅已将工具拿在手上,刘仁看着倏然失神的段允梓,心中突感莫名。
“妹妹,呃...,你是不是不想弄头发了,没事,害怕的话,我们就不弄了,我们现在回去。”
刘仁望着还在发呆的妹妹,心里想着,完蛋了,自己把妹妹吓到了,自己等一下回去肯定会被啊娘骂个狗血淋头。
“妹妹,妹妹,刘满??”刘仁用手轻推了一下段允梓。
“嗯??”
段允梓从回忆里走出来,一脸懵懂地望着自己的哥哥,心中不明所以。
“你是不是被吓到了,看着他们剪着奇怪的发型。”说话间,刘仁还转头环顾了一下的四周的客人。看着自己懵懂的妹妹,心中有几分定夺,这懵懂的傻妹妹应该是有几分被吓到了。
“吓到?没有啊,没有被吓到,只是在想我该弄个什么发型才好看,哥哥你觉得呢?”
段允梓倏然抬头笑着朝刘仁发问,那笑容美若四月的樱花,让刘仁猝不及防的心头一紧。
刘仁看着段允梓的笑容看得发愣,她的笑容好似让他沐浴在四月的春风里,心头一阵暖流淌过,而连他自己都不自知。
朝刘仁一笑而过之后,段允梓早就低下头,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模样,没有发觉一旁的刘仁的失态。刘仁过了一会都没有回应自己,她再次抬起头问道。
“哥哥,嗯?怎么样才好看呢?”
“啊,啊,啊满自己喜欢就好,啊满长得倾国又倾城,肯定弄什么发型都好看,我的妹妹可真给哥哥长脸,嗯,你给哥哥增光了。”刘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摸摸自己的鼻子,赶紧向段允梓打马虎眼。
“傻哥哥,呵呵呵。”看着失态滑稽的刘仁,段允梓心底里觉得莫名好笑。
“呃……妹妹想要弄什么发型呀,跟师傅说说,看看他怎么弄。”
刘仁为了化解自己的尴尬,赶紧转移话题。
”嗯,哥哥,我想搞这样个卷发,我还是跟师傅说吧,你去一旁坐着或者去外面转转,搞个发型应该要些时间。”
段允梓瞥见苏尔穿了一身理发屋学徒的衣服,想赶紧支开刘仁。
“哥哥,我想吃街角那家红枣糕耶,等会搞好头发肯定很晚了,我今天没有吃什么东西耶,有点饿,哥哥去,买点东西来给阿满吃好不好?”段允梓朝刘仁嘟嘟嘴卖萌,刘仁简直是要受不了了。
刘仁的心在砰砰直跳,他这个刚认祖归宗的妹妹的容貌简直是要直赛九天之外的仙女啊。他要受不了了。
“呃...,好,好,妹妹想吃什么我都买。”刘仁脚底生风似的赶紧溜。
...........................................................................................................................................................
早就在此恭候段允梓多时的苏尔拿着遮布给段允梓,段允梓刚刚给师傅描述了自己想要的发型,理发师傅要补充一些工具,便也暂时离开了。
苏尔给段允梓围上遮布,为了防止耳目,她小声用英语说到:“See u tonight at 180 sinan road.”(今晚在思南路180号见)
围完遮布苏尔稍微提高嗓音,微笑着用蹩脚的中文说到:“小姐,您真好看,希望您对我们的服务满意。“
段允梓礼貌性地点点头。
............................................................................................................................................................................................................................
理发师傅按照段允梓的要求给段允梓的要求给段允梓弄了一个很时髦的发型,当理发师傅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段允梓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
当段允梓想转身找刘仁回家的时候,店里的客人包括其他男男女女的理发师傅看着段允梓傻眼了,其中一个理发师傅看着入迷,手一抖把身前的客人的刘海剪了一大半,当那位客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段允梓走出理发店的时候了。
在理发屋外等着段允梓的刘仁,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一根一根的烟接着抽,看着自己的怀表已经是过了六个小时,此时的天已经黑了,幸好他出来之前跟母亲打过招呼说晚上可能不回去吃晚饭。在等待段允梓的期间,他还出去处理了两单生意。
幸好他今天没有戴眼镜,要不然到等到他再次见到妹妹的时候,他的眼镜可能会大跌。
段允梓信步缓缓地从理发屋里走出来,她今天穿了一身素色海棠旗袍,瓷白的皮肤,自然殷红的嘴唇,一头的长长的头发自然的披在瘦削的肩上,她只让理发师傅给她烫卷了发尾。段允梓背对着光,理发屋的橘黄色的灯光在她的发梢见四射出来。
刘仁看着段允梓倏然傻了眼,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妹妹貌若天仙,生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好皮囊。但此刻的段允梓微卷的发尾和古典古朴的旗袍结合,顿时生出一种欧洲女人野性的美与东方女人知性古典的美两相宜的视觉冲击感。
刘仁心底暗忖着,自己的妹妹绝对是现在太原府内最时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