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耳熟,小威犹豫了一下,电话里却怕小威猜不出,没底气的先自报了家门:“我是伯。”
“啊,是你啊!你在X学院还好吧?在南边还习惯么?”小威关心的多问了几句,来缓解刚才没猜出的尴尬。
“还行。挺好的!你呢?最后去哪了?”
“我啊,”小威拖着长音道:“随便找个学校混着呢呗!”
“怎么能这么说呢,其实最后走入社会,还不是都一样。”
“怎么可能?”小威当然知道伯不过就是安慰自己罢了。
以前一到假期,小威总想出门去玩,吕梅总是拦着,如今情形却是倒转,吕梅总想着小威能出去玩一玩,但是小威却哪也不想去了,而且整个市的同学,都没什么联系,又找谁去玩呢?
姐夫带小苹回婆家,搬了几箱礼品。其他的小威不感兴趣,却对那箱葡萄格外感兴趣,现在食物可真丰富了,以前冬天只有苹果和冻梨冻柿子,后来有了橘子,现在居然连葡萄香蕉都有了。
正月十五,元宵节,市里组织焰火表演,小威嫌冷不想出门,吕梅拉着小威去看焰火。不亏是出了大价钱的,烟花有了新创意,除了往年那种礼炮,礼花外,竟然在空中绽放后,还拼出了各种图案,并且有了创新,竟然还有从楼上向下放的烟花,远远看上去,就像一挂瀑布。
小威记得小时候特别喜欢过年出门看扭秧歌,踩高跷,耍狮子,划旱船……时常缠着吕梅要她带自己出门去看,可是如今,只觉得天气又冷,人又多,一点意思也没有了,还不如躲在家里,暖和的看书。
小威带回来一摞书,是全套的张爱玲作品集。
琼瑶席娟的言情,金庸古龙的武侠,小威都看过了,高中时搜罗了全部的三毛作品,和所有的三毛传记,甚至能倒背如流了。小威收起所有的三毛书,压在了书柜最内侧,不打算再拿出来看一眼了,不是不喜欢,是喜欢到了骨子里,三毛那种云淡风轻的笔触,描绘着生活里的趣事,但却让小威,总在微微一笑过后,感到无比的感伤,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忧愁和无奈。
那种明明热烈的对生活的热爱,却让人有不自觉的颓废感。
小威不知道别人读三毛是怎样,但久了,直觉告诉小威,这样不好。
小威要摆脱这种感觉。
连同顾城和海子的诗集,一起,收起。
唉,这三个不相干的人,倒是有一个共同的像似点:都是死于自杀。
小威整理书籍,又看到装有和羽有关物件的小盒子,小威拿着愣了一会儿神,最终没有打开,小威决定,告别那段记忆,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还清晰的刻在脑海里,又有什么用呢?小威要用时间这块橡皮擦,彻底把他抹去。
假期,小威虽然没有出门,但陆陆续续接了几个电话,也算是和同学们有些交流。当年年级学霸第一的女生,稳稳的考上了北大,也就是那个唯一的招生名额。学年第二的男生本来也是要报考北大的,经过学校动员,改填了志愿,如今已经在清华就读。学校自然是知道,关于北大,他是争不过第一的,那不若一个考北大一个考清华,说出来自然学校面上更有光彩些。
其他的同学考上了的,自然已经都各就各位了,没考上的,要么走门路,要么复读。
熊哥给小威打了电话,她在复读,并告诉小威,良去了北京,走的成人大学读财务,属于在职学习,毕业后哪来回哪去,属于原单位接受。
返校,买火车票,是一件各比神通的事情。学生返校期间的车票,常常要比务工人员返城时期还要难买。小威觉得吕梅总结得挺到位的:
“打工的人买车票,有门路就找门路,没门路的就自己排队,能买到什么票,就买什么票,实在不行,站票也是可以的。但是学生返校这时期,哪个家长不都是有熟人找熟人,没熟人的,人托人也得找出关系来。”
小威跟皎约好了返校时间,小威爸去找了他的朋友,正任职铁道部一个重要部门主要领导。吕梅和小威就在车站附近一家饭店,点好了菜等着他们,却只见小威爸爸一个人进来。
“咱们自己吃吧,他还有事,来不了。”小威爸爸进门不等吕梅问,便先说了。
“哎呦,这欠的人情只能找机会补了。”吕梅道。
小威却不理会,已经拿起筷子开动了,第一次吃了虾仁冬瓜汤,没想到口感居然挺清爽的。
菜点的多了,小威打包了整份的锅包肉,准备带上车吃。
吕梅和爸爸把小威送上车,安顿好铺位。
小威是下铺,等车开走了,直到列车员来换卧铺卡,也没见自己上方的中铺来人,想着,这个若几站都没人来,皎是不是可以补一张卧铺呢。
列车员去隔壁换卡,隔壁有人指着小威这边问列车员:“票这么紧张,我看那边竟然还有一张空位,怎么?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