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岚枢主神的第二十五个孩子出生的日子,也是主神的圣诞。
万千神皆须前往夙神殿朝拜,并参加接下来的宴会。但是离朝拜还有一刻钟,幽篁还赖在冥界主殿幽罗殿内的主椅上不起来。
她懒懒地扫了一眼底下两排站得整齐,却一脸担忧加苦口婆心模样的大臣们。
扭了下头,将脸埋进毛茸茸的靠枕里,不打算再理会那些劝说她去的聒噪。
“主神盛典,上神怎么可以不去?这不符合规矩。”
掌管亡灵纪录的慕深一脸的怒其不争,看他那握着紧紧的双手,幽篁就知道这个顽固老头子定是忍得辛苦。
这时候怕是恨不得冲上来给不遵守礼教的自己一巴掌,真是难为他了。
“上神,您已经在冥界躲了整整十万年了,已经不去主神圣诞九次了。
这次主神可是下了死命令,定要您出席,再要不去,他可不会再放过您了。”
内殿总侍沉心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看得幽篁一阵无语,这表情怎么回事?像是自己要死了般。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想见到卿澜那家伙,我跟他不合。”
幽篁淡漠疏离道。
卿澜同她一样,同为开天辟地横空出世的上古大神,与天同寿,不死不灭。
是这亿万世界唯二的大神,甚至连现在的主神在资历上也要逊色他们几分。
她掌管冥界,控死灵,而他卿澜为帝神,掌生灵,万物生灵由他主宰。
要说他们一同出世,一同为大神,又掌控了生与死,度过了数不清的岁月,应该情同手足。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与他之间就莫名其妙的,关系变得极差,每每她与他同在一处地方,定会吵起来。
本来吵架没有什么,大不了就打一架便和好了,但是偏偏碰上他,她脾气就变得极为的暴躁,又极为的敏感。
每次吵架后她都得让澜沧界震一震,不毁了一小界不泄愤。
十万年前那次吵架吵得最凶,但是幽篁却不记得到底是为了什么吵了。
总之,那次她气极,同卿澜打了十天十夜的架,将他的风阳主界毁得七零八落才罢休回去。
从那次架后,她莫名其妙地就不愿意再出冥界。
十万年了,够多少次沧海桑田了。
在寻常人眼中这时间很长,但是对于她来说却没有觉得有多长,毕竟她可是经历了数不清的岁月了啊。
“罢了,”幽篁叹气,从主椅上起身,抚平了黑色长裙上的褶皱,“十万年了,还是出去走走吧。”
说完便慢腾腾地从黑色的台阶顶端迈步下来,沉心欢喜地接过侍从手中的金色衣裙,正欲捧给幽篁。
幽篁摆了摆手,拒绝了那件衣服,“不过是一个宴会,这样穿便行了。”
沉心有些为难,“可是,黑色不吉利啊……”
“我一向着黑衣,你见过我穿过其他的?何必多此一举。”
说罢,便一挥手召来了黑幽冥雀,带着沉心去往宴会所在地苏轩园。
苏轩园是主神从亿万世界历劫回来后就任主神时为纪念人间经历建立的一个行宫。
因为位于上苍流水边上,风景如画,而成为众神宴会的地方。
此时苏轩园觥筹交错,欢歌笑语,平常因为居住地太远而无法常联络的众神皆忙着同其他神说说笑笑,一派安宁祥和。
“主神到。”
总侍从高喊一声,远处便飘来了大片的七彩祥云,祥云上人影丛丛。
仔细一看,可以看到在最前面的人是一面貌俊郎的青年,高带银色的鎏金发冠,身着白色镶龙纹的长袍,一举一动间透着高贵傲气,一派帝王气质。
他旁边是身着白色镶凤纹衣裙,貌美雍贵的主母流金,她柔和地微笑着,揽着岚枢的胳膊,两人格外的般配自然。
身后是抱着二十五帝子岚泽的女官风灵,在之后便是排列整齐的二十四子以及随从。
见到主神到来,众神皆起身躬身朝拜,除了坐在帝座下一位的白衣青年。
那青年起身微微颔首行礼,还没有开口按礼数朝拜,岚枢便上前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不必多礼了,你我之间何必礼数,若要按礼数,本尊还得给帝神鞠躬才是。”
未等卿澜说些什么,远处天空便传来了清丽婉转的声音,语气半开玩笑半嘲讽。
“真是偏心啊,对我便千催万催的,什么再不来,便要我下亿万世界历劫,怎么对他就躬身行礼?”
主神已然到来,却有人来得比主神还迟,按礼数,是大不敬。
但是岚枢却哈哈大笑,丝毫没有任何的不乐,反倒上前去迎接刚刚落地的绝色女子。
那女子眉间一朵妖媚妩媚的曼沙珠华,容貌精致妩媚,眉眼间皆是惹人心动的妖艳。
一头银发不着任何发饰,迤逦极地,黑纱覆盖全身,气质妖娆到极致。
新进阶的小神没有见过冥神,当即皆被其风华绝代给震撼得目不转睛,半晌没有回神。
卿澜见状,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
“还不是因为你比卿澜还要难请,他是整日埋首在神魔战场,而你却是躲在冥界,怎么叫都不出来,一躲就是十万年。”
岚枢熟稔地说道。
幽篁微不可闻地冷笑了一声,埋首于神魔战场?
骗谁呢,魔神转世还未归来,所以神魔早已千万年未曾有过大战,这些小小战役又何须他,他埋首于神魔战场干什么?兜风吗?
“这不是来了吗?呵呵。”
幽篁边说边挥了一把长纱,自然地在卿澜右手边的座位坐下。
她一向的座位都在卿澜的旁边,也正因此他们俩才可以因为各种小事吵起来。
坐下后,幽篁便给自己倒了杯酒,岚枢用来设宴的酒历来都是酒神的曾年佳酿,她在冥界呆了十万年,唯一遗憾的便是没有喝到称心的美酒。
如今来都来了,定要喝个够才好。
“岚枢毕竟是主神,你这般不修边幅,成何体统?”
幽篁这才刚坐下,卿澜一挥袖子便坐在她身旁,皱着眉头小声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