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
在一座占地面积堪比东宫的丞相府里,一道黑色的身影拿着竹简,匆匆穿过垂花门,经过游廊,来到书房。
“呐,山庄那边来信。”说着呈上竹简。
一只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借助竹简,打开,拿出竹简中的纸条。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处处透露出主人的高贵优雅。
看完信后,手的主人转过身来,两手背在身后:“真是好大的胆子!!”
云然只顾埋头喝茶。
“看来是我沉默太久了,都以为我人人可欺了?”上官正则冷笑。
云然猛然抬头,看着上官正则,他知道上官正则的意思,却没有直接说出来:
“明明能将纤儿强行带走,却偏偏要暗中进行,多半是试探。”
“云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很想念纤儿……”
“我也很想念纤儿,但是最近燕都表面上与平常无异,实则暗中波涛汹涌,有多少人盯着你你不知道吗?而且你现在去,那之前的百般布局极有可能毁于一旦,届时你必须选择一方皇子阵营加入,纤儿也会陷入危机。而且纤儿有你找的那三人陪伴保护,是安全的。”云然不赞成上官正则此时去云深山庄。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上官正则眼底渐渐漫上心痛,“纤儿变成现在这副模样,都是我的错,我不但没有给她该有的快乐,就连简简单单地陪着她看日出我都做不到,现在她又受了伤,我没有在她身边,这叫我如何心安?”
一想到女儿冷漠不近人情的样子,上官正则的心就更痛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愧疚,这些年陪在女儿身边加起来也就三个月吧,都怪自己没有能力,不能当一个称职的父亲。
看着上官正则心痛又愧疚的模样,云然何尝不是,说到底,纤儿变成这个样子还有他的一份,若不是他提出将纤儿带去云深山庄的话,纤儿说不定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孩子。
“再等等吧,等局势明朗了再把纤儿接回来。”云然劝说。
上官正则不语,走至窗边,拉开窗牖,看着天边的冰轮,经过今天的事,纤儿会不会害怕?
云然见上官正则沉默不语,知道他又在望月思人了,叹了口气,起身走出这“素手斋”。
说起这“素手斋”,别人皆以为是上官大人对书的爱护,哪怕是进书房都要将手洗净,“素手”是提醒他时时刻刻保持纯净之心。唯有他知道,这二字分明是“纤纤擢素手”中的“素手”。以此来表达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思念。
不然,为何他总是在书房?
“明天我就出发去看看纤儿,你在这儿好生待着。”出书房前,云然丢下一句话便离开,其实他也很想那个小姑娘,许久未见,不知她过得如何?
云然走后不久,上官正则拿出随身佩戴的玉佩,反复把玩,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眼底的忧愁丝毫不减,反而更加浓郁。
看着玉佩在柔和的月光下,闪耀着点点光芒,上官正则眼神朦胧,嘴里喃喃着: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一阵微风吹过,似乎也在为上官正则悲伤。
上官正则就这样坐到了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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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纤纤伸伸懒腰,拨开淡紫色的纱帐,挑起璎珞穿成的的珠帘,一束明媚的阳光打在她稚嫩的小脸蛋。用手遮住眼睛挡住这有些刺眼的阳光,上官纤纤迎着阳光,来到菱花铜镜前坐下。
看着镜中的自己,上官纤纤有些恍惚,想起昨天的事情,自己也不知怎么了,面对忘忧的问题,自己想也没想就过去了,虽然感觉自己好厉害,关键是现在该怎么和他们三个人解释。
说实话肯定是不行的,要编理由肯定要符合实际才是。
想到那三个跟猴一样精的人,上官纤纤有点难搞。
“主人,说实话吧。”看着上官纤纤为想出能编什么样的理由而苦恼,忘忧给出建议。
“实话?你确定?”上官纤纤难以置信。
“不是全部都说啦,选择性说呗。”
“选择性说?”上官纤纤忽而眼前一亮,“对啊!选择性说,就可以不用把你们的存在说出来,还可以适时编个理由。真假参半,这样就会可信很多。”
“主人你不要解释太多,有些地方你可以说自己不知道,不然很容易引起怀疑的。”忘忧嘱咐。
“嗯,知道了……”上官纤纤回答,突然想起了什么,“忘忧,赤炎和雪焰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它俩啊,在外面守门呢。”忘忧回答,“你叫它们一声就过来了。”
上官纤纤:……别闹。
最后还是将两兽叫进来。
“赤炎,你昨天说沈从心在撒谎是什么意思?”
另一边,陌千虹在他的空谷园里坐到了天亮。
谁能想到以前的他是个冷漠无情的他国暗探?至于当暗探之前的事,他不记得,或者说记忆也是被封印了。
有记忆起,他不是琉璃国人,林染也一样,他们来到琉璃国是要完成任务的,救出一个被琉璃国官家重度监视的人。一开始他是打算和林染直接救人,结果中了埋伏,他和林染在混乱中冲散了,林染受伤较轻,一路逃亡至琉璃国边境,最后被纤纤所救,而他身受重伤,逃至丞相府时,他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待他醒来后,伤口已经包扎起来,一位小厮在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