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像一幅淡青色的幕布罩住了九重天的每一寸土地。萤火虫像一颗颗绿色的小星星在夜色中流动着。星空灿烂的树下微风浮起蛐蛐鸣叫托向星星倾听。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把银色的光辉谱写到大地上。
月光之下,依旧是两个鹅黄色的身影,只不过这次,二人不再是并肩行走,而是一前一后。
睿诣嘴角的笑容依旧不减,篁祎脸上的疑惑,也依然未减。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只走了一小段路程,一座亮堂堂的宫殿,就映入二人眼帘。
还未走进,篁祎便感受到了这宫殿之奢华——金亮的外壁琉璃瓦,即使在月光下,也是熠熠生辉。宫殿两侧尽是参天大树,不远处还有一处小池子,浮萍满池,莲叶遍地,翠绿而纯净。
再走进些,便看到了薄雾笼罩着几十层的白玉石阶,抬首仰望,隐隐可见玉石阶顶部的凉亭,四周翘起的檐角悬挂着四只淡紫色的风铃,清脆的铃音如空谷绝响。
“这是?”篁祎脸上的震惊随之打败了不解,占领了她整张脸颊。
“这是我专门为你建造的楼阁。”睿诣还是笑着,大手一挥,接着说到,“听说过金屋藏娇吗?”
篁祎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瞪大眼,微张开嘴,连呼吸也变得略微沉重起来。
“怎么?这就震惊到了?去里面看一看,你岂不是要惊掉下巴。”睿诣看着篁祎这副模样,也是开心得很,早在自己打算建造这楼阁之时,就幻想了无数次,篁祎见到这楼阁的表情了。
显然,篁祎这表现,完全在睿诣的意料之中。
“走,进去看看。”
篁祎依旧呆在原地,直到睿诣说出这话来,才略微回过了神。
睿诣一手牵着篁祎,一手拉住那羊脂玉做的门把手,再一把将这镶嵌了鹅黄色彩钻的门打了开。
果然,如睿诣所说,篁祎真的要惊掉下巴了。如果说这楼阁外部像是闪耀的珠宝,而楼阁内部,则是一片光芒的星辰:
地面是上好的白玉铺造,闪耀着温润的光芒,飞檐是檀香木雕刻而成,上面的凤凰展翅欲飞。浮窗是青瓦雕刻而成,墙板则是玉石堆砌。水晶珠帘如瀑布一般逶迤倾泻。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黄色,似染又似天成。
而最值得关注的,却是这楼阁的布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樟木制作的桌椅,每一个都雕刻着不同花纹,似游龙,似凤舞。其次,便是这桌椅后方不远处的楠木屏风,屏风上画着的,这是江南的春水之图。而屏风不远处的四方,又分别摆着古琴、棋盘、书桌与画桌。琴棋书画,四样文雅之物,相互对应,各自承包了一部分领悟。最后,便是这楼阁角落空处,以及各个樟木桌上,放着数不尽的盆栽花瓶。既充实又不显拥挤。
以为只是发现了一点星光,这才真正发觉,原是踏入了整个星空。
篁祎扫视了一遍这楼内,双手便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以后,它就是你一个人的了。不过门匾还在制作,我准备给这楼取名,就叫做‘诗宵楼’吧。”睿诣对着篁祎说到。
睿诣对这楼阁非常满意,但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这门匾还未送来。所以这诗宵楼大门上,总有些空落落的,不过好在,这诗宵楼足以掩盖住这唯一的缺点。
睿诣正想着,可篁祎却突然猛地蹲下,居然轻声啜泣了起来,肩膀轻轻地抖动。
“诶,你哭什么?”睿诣看着篁祎蹲下,自己也马上蹲了下来,看着篁祎的脸,“不许哭,你一哭我心都乱了。”
篁祎只在睿诣面前哭过两次,第一次,是睿诣将篁祎扔进河中,导致篁祎哇哇大哭,自己也因为此事,发誓了要保护好篁祎。至于第二次,便也就是现在了。
睿诣可真的见不得篁祎流眼泪,谁曾想到,自己好心一片,篁祎怎么还哭起来了呢?莫不是因为瞒着她建了这楼,又或是这楼建在了自己寝宫附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正当睿诣苦恼时,篁祎却一把抱住了睿诣,把头埋在了睿诣肩膀处,却哭得更大声了些。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错了好不好。”睿诣这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篁祎难得对自己投怀送抱的,按理说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可眼前这心尖上的人,却还在啜泣,自己又怎么高兴得起来呢?
篁祎也没说话,睿诣也依旧轻柔地拍着篁祎的后背。
也不知过了多久,篁祎终于平复了些心情,从睿诣怀抱中脱离开来,擦了擦红肿的眼睛,但声音还是未免有些沙哑:“睿诣哥哥,你知道吗,你是除了我爹娘之外,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听到这话,睿诣心中的石头才算放下了:原来这傻丫头是太过于感动了啊。
睿诣还是笑着,又轻轻地把篁祎圈入了怀中。
“话说起来,为什么这楼要叫做诗宵楼啊?”方才的激动褪去,篁祎被睿诣这么一抱,却突然有那么一丝脸红,所以便有些转移话题。
“因为你啊。”
“我?”
睿诣一笑:“你的原型不是月见草吗?而月见草在我们神界有着另一个名字,叫诗宵草。当然了,也有不少人,把月见草成为晚樱草的。”
“那为什么不叫晚樱楼呢?”篁祎仰起头,把下巴靠在睿诣肩膀上。
睿诣却为之一笑,扭过头,在篁祎耳边说到:“因为,俗啊。”
“因为”这两个字,睿诣说得十分轻柔,但“俗啊”这两个字,睿诣又故意加重了声音。
而睿诣又是在篁祎耳边说的这话,于是乎篁祎毫无例外地被吓了一跳,瞬间脱离了睿诣的怀抱,还一手捂着耳朵。
“你干嘛啊!”篁祎也加大了音量,气鼓鼓地看着睿诣。
睿诣也不急着回答,就挑了挑眉,上下扫视了篁祎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嗯,还是这样的你,让我比较放松。”
“呀!九重睿诣,你成心的吧!”篁祎跺起了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串笑声,从诗宵楼内传来,无疑,定是篁祎和睿诣在嬉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