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热的脸,愁苦地等候着风,但是风不来。太阳却在蓝得发暗的天空中肆意地照着。
今日九重天的阳光格外刺眼,明明待在室内,而阳光却像故意无人作对一般,穿过大门,火辣地照耀着人眼。
“唉。”一声叹息打破了崇德殿的沉静。
洵亦一手参着脑袋,所有所无地翻阅一本薄薄的书籍。
“亚父因何事颦眉?”睿诣缓缓走上前,随手一挥,成山的奏折就这么摆在了两人跟前。
洵亦这才将放空的目光收回,看向了睿诣。
睿诣他好像憔悴了不少,许是大半个晚上都在批阅奏折吧。
年纪轻轻的,还是有些干劲好啊。
洵亦心里这么想着。
“以后还是唤我叔父吧。”洵亦看着睿诣,却莫名有些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
洵亦又想起了睿诣的爹娘,此生怕是见不到了吧。
“亚父,这……”睿诣显然有些顾虑。
毕竟,当初是因为洵亦收了自己做干儿子,且自己改姓九重,才保住了这太子之位。而如果公然唤洵亦为叔父,这可不就落人话柄了吗?
“不打紧,他人的嘴,我们也堵不住。流言蜚语,不过是饭后闲谈。”洵亦随手拿起了睿诣批阅完的奏折,开始翻了翻。
洵亦都这么说了,想必也是有把握的。既然洵亦都不在乎了,其他人的看法,通通不重要了。
可睿诣却还是皱眉,双手作揖,低着头对洵亦说:“儿臣自幼便是亚父照料,虽甚是想念爹娘,但养育之恩大于天,怎可轻易泯灭。”
洵亦的眼睛迅速扫过,挑了挑眉,也望向了睿诣,点头说:“不错不错。”
一语双关。既在说睿诣审批的奏折,也再说睿诣的这番话。
“亚父谬赞。”睿诣双手作揖,勾了勾腰。又抬起头来,勾起一抹邪笑,继续说,“亚父如若有什么心事,侄儿倒是可以分忧。”
其实,睿诣也听说了。自从回神界后,自己的姨娘凤鸾,可就见都没有见过自己亚父洵亦一面。
哪怕是洵亦死皮赖脸地赖在了丹穴山,凤鸾也还是无动于衷。
看见自己叔父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自己怎么可能不伸出援手棒棒他呢?
洵亦张口,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最后又将嘴巴闭了上。
睿诣知道了,洵亦在害臊。
睿诣忍着不去笑,一副看破不说破的神情望着洵亦。
“你这是何意?”洵亦被盯得有些难受,便急忙放下了奏折,皱着眉。
“亚父不必担忧,对于姨娘的心思,侄儿还是有把握。”睿诣加重了“心思”两个字,还特地拖长了音。
“谈谈。”洵亦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却万马奔腾。
不知过了多久,篁祎等在崇德殿外都等累了。但睿诣担心篁祎又在室外睡着,着凉。于是便将直接扶手给拆了。
这个好了,没地方靠着,篁祎想睡也睡不着啊。
“臭睿诣,又让我等这么久。”篁祎百无聊赖地提着地上的小石子。
“拜见尊上。”
随着几处声响传出,篁祎也立马望向崇德殿门口。
果然,睿诣可算是舍得出来了。
篁祎有两步跳一步地走到睿诣跟前,却没发现,睿诣身后还有一个人,正缓缓走出来。
篁祎马上就意识到了,那个人定是九重天右尊九重洵亦!
自己上一次就被睿诣弄得在丹穴山右尊面前,丢了脸。这次可万万不能在九重天右尊面前,再丢一次脸了。
“臣女花篁祎拜见尊上!”篁祎见状马上行礼,把头低低地埋在自己臂窝里。
“呵,怎么一下子对我这么恭敬了?”睿诣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嘴上虽是调侃,手上还是立马将篁祎扶了起来,“爱卿平身。”
睿诣还不忘打趣。
篁祎这才抬起头,往崇德殿内部望了望。洵亦这时方才走了出来,篁祎便又赶忙行了个礼。
然而,行礼的人向来多,洵亦也不会过多留意,就淡淡地说了一句:“平身。”
篁祎也才再次抬起头。
谁知啊,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九重洵亦身得也太好看了吧:
坚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白皙透红的皮肤,挺直的脊背。一身素衣更是把浑身的气质提升到了极致。
只见篁祎匆匆抬头,又突然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又将头愣生生抬起,一眨不眨地看着洵亦。
“转过来。”睿诣在篁祎耳旁低吼了一声。
篁祎正看得出神,谁知睿诣一手捏住篁祎的脸,愣是把篁祎的头给扭正来。
“好看吗?”睿诣嘴角越来越向下压着,脸都垮了。
“嗯,当然好看。”篁祎扭了扭头,嘟起嘴。睿诣也自觉地松开了捏在篁祎脸上的手。
而篁祎却还有些懵地揉着自己被睿诣掐疼的脸颊。一双月牙眼满是委屈。
而其他人这时还未散呢,看到这一场景,都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好笑吗?”睿诣看其他人时,不仅压着嘴角,眼神还凌厉了起来。
“尊上恕罪。”众人也没必要去惹个麻烦,便也就主动领罪。
“散了吧,”睿诣冷冷地说,一手又拽上了篁祎的胳膊,“跟我走。”
“是。”众人行礼,便不见了踪影。
“诶?”就篁祎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
瑶池。
自是春天,瑶池的碧莲还未盛开,但一个又一个绿油油的荷叶,也像是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摇曳在风中,与风共舞。
“怎么了吗?”篁祎是被睿诣一路拽着过来的,怎么说崇德殿离瑶池也有一段距离。而睿诣一直拽着,也不曾说话。
“你拽疼我了。”篁祎本就比睿诣矮了好几个头,现在这般,能跟上睿诣已经实属不易了。
睿诣这才送了开。然而,却是背对着篁祎的。
“篁祎,你知道,爱是什么吗?”良久,睿诣才开了口。
“什么啊?”篁祎只是揉着自己被睿诣拽红的手腕,并未多在意。
“爱就是!”睿诣猛地转过了身来,直勾勾的看着篁祎。然而,却发现篁祎只是低头望着自己的手腕。的确是自己没有控制好力度,将篁祎的手腕给拽疼了,所以,一下子,语气也软了下来,“爱就是……你见到那人,便十分认定,自己配不上他。”
睿诣没有过多去解释,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篁祎。但毕竟睿诣年纪也并不是很大,给篁祎解释,不免自己害臊。
“这么说,我就知道我爱谁了。”篁祎还是没有注意到睿诣热烈的眼神。
而睿诣却因篁祎这话,目光闪烁:“谁?”
“九重洵亦!”篁祎咧开嘴笑了,欢脱地说出了这个名字,然后终于抬高了头,不在盯着自己的手腕,“你亚父生得可好看了,我一见到他就认定了,自己配不上他。”
睿诣脸色一冷,方才眼里的热烈,全部都被冰冷覆盖了。他好像还记得,小时候曾对着洵亦和凤鸾说过,长大后要比洵亦还要好看。只不过,洵亦已经达到了最顶端,怎么那么容易超越?
“我不好看吗?”睿诣盯着篁祎,眼里全然没了灿烂与热情。
“好看啊,不过你亚父更好看啊。”篁祎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安,撇着嘴,看了眼睿诣,便不再敢与睿诣对视了。
自己说的都是实话啊,可为什么睿诣的脸,越来越黑了?
篁祎心想。
“花篁祎,你可真行。”睿诣抛下了一句话,直接转身就走。
“怎么了嘛?”篁祎不知所措地跟在睿诣身后,无奈,实在跟不上,“你等等我啊。”
可睿诣却越走越快。
“啊!”
而篁祎此时大叫了一声,却令睿诣直直地停住了身,急忙地转了过来:“篁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