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穴山之巅,洵亦抱着浑身是血的凤鸾,跪在洞外。
今天的风儿异常喧嚣,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
“师父,求求您救救凤鸾啊,师父。”宁静的丹穴山之巅,却传出了如此凄裂的声音。
“师父,凤鸾可是您唯一的女儿啊,师父。”只见在山洞口,一名男子,猩红着双目,怀中还紧紧抱着一位面色惨白的女子。
此时的洵亦,早已忍不住泪流。泪水就如瀑布一般,倾泉而下,连说话的声色中,也夹带着哽咽。但洵亦极力掩饰着,不让哽咽之声,过于明显。
“师父,师父。”洵亦愈发撕心裂肺。
洵亦也好歹是个左尊,现如今,倒像是个无助的毛孩。
也当然,洵亦现在能想到的,能救凤鸾之人,便只有朔翼一个。如果是为了凤鸾,失些颜面又如何?
“进来。”良久,山洞内传出了一道苍洪有力的声音。
听到了此话,洵亦双目瞬间有了神,愣了一下,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还不忘看了眼怀中生死未卜的凤鸾。
随后,便是直接迈开双腿,以最快的速度走进山洞。
“师父!凤鸾她……”刚一见到朔翼,洵亦便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为师明白。”还未等洵亦将此事细细道来,朔翼便开口打断了洵亦。
“看来,这是天命啊。”说罢,朔翼仰头望天,可惜,这里是一个山洞,抬头望,也见不到天,只有黑乎乎的一片,夹杂着一些雾气的岩石。
“师父,若是双生术,或是其他术法,只要能救凤鸾,我都不在乎,哪怕拿走我这条命!”洵亦的眼神异常坚定,双目直视着朔翼,脸上还泪痕未干。
朔翼看似有些心力交瘁,眼皮很沉重地闭上:“算算日子,今日便是九月初二了吧,是本尊要身归混沌的日子了。”
洵亦垂眸,神色复杂,这几日太过忙碌,竟忘了九月初二便是朔翼身归混沌之日。
还未等洵亦反应,朔翼便早已伸出双手合并,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
忽然,一束光冲破山洞,直达云霄,将原本暗沉的天,照了个亮。
洵亦仰头,看着这束金色的光芒。而怀中的凤鸾不知怎的,竟有了些生气,微睁开了眼,但看到如此强烈的光,又不禁皱着了眉头,半眯着了眼。
洵亦感觉到怀中之人,轻微地动了动,便马上低下头去,看着怀中的凤鸾。
见着凤鸾眯着眼,便扶住凤鸾的头,将凤鸾的脸,又往自己怀中靠了靠,遮住了那束强烈的光。
而一边的朔翼,就不只是眯着眼这么简单了。
只见朔翼两颊已经冒出了冷汗,眼睛紧紧闭着,眼角也闭出了褶子,嘴唇更是有一些发白。
然而即便是这样,朔翼也还是加了把劲,使光束更加强烈了些。
朔翼召唤的光束,足以照亮整个天幕,自然这光束便不只是丹穴山处,可以看到。
刚经历了天幕崩塌的九州万民,正收拾着天灾引发的残局,而天幕由暗转明,让他们也纷纷向着光束本源——丹穴山处望去。
而在九重天处,羲和帝尊白眉之下的一双眼,却显得有一丝担忧之色。
羲和帝尊拿起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敲,便不见了踪影。
在山洞内,凤鸾的伤,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凤鸾的脸色,我不似方才那么惨白。
洵亦见到凤鸾如此,紧绷着的脸,也终于展开了笑容。
凤鸾见好了,可是朔翼的光束,却有减小的趋势。
此时,朔翼脸上的冷汗却越来越多,他的嘴唇甚至还有些发紫。
观察到了朔翼的异常,洵亦刚展开的笑容立马不见了踪影,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会不会扰了朔翼,便也只有死死地盯着朔翼,希望朔翼的脸色,也可以稍稍好些。
虽然知道朔翼今日必然会身归混沌,但朔翼毕竟是洵亦的师父,洵亦也不希望朔翼在身归混沌前,还要受如此折磨。
朔翼的脸色也愈发难看了些,眉头禁皱。而紧闭着的嘴唇,也忍不住张了开,却又让人发现,朔翼紧闭的嘴唇内,竟是咬紧了的牙关。
眼见着朔翼所发出的光束越来越小,脸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突然,令一束金色的光芒,却注入了朔翼的那束中。纵然,比光束合二为一,又将整个天都照了个亮。
“羲和帝尊。”洵亦在见到那另一束光束时,因光束太过耀眼,而不禁眯上了眼。这时刚一睁开眼,便见着了羲和帝尊,愣了一下,连忙就要行礼。
“免了,你照顾凤鸾也不方便。”还未等洵亦起身,羲和便先说了出来。
只见羲和一只手紧握拐杖,一只手伸出,对着朔翼的方向,维持着那束耀眼的光。脸上还是面无表情,只是眉头紧锁。
终于,在时间的流逝下,凤鸾面色也红润了起来,不似刚补完天时的惨白。
朔翼和羲和手中的光,也一同消弱了。
“咳咳。”忽然,朔翼手捂住胸口,吐出了一口鲜血,五官也是扭在了一起,看起来十分糟糕。
“若本帝尊不来,你是不是连身后之事,也要自己给浑了?”羲和帝尊冷冷地看着朔翼。
朔翼一直都是盘坐着的,平日里,来见朔翼的人要不就是跪着的,或是像凤鸾一样,垂着眸。而今日,羲和帝尊来得急,朔翼也没时间用法术给羲和弄出个雕龙的椅子,所以,羲和此时站着,而朔翼坐着,羲和便是居高临下地望着朔翼了。
“为的是丹穴山,为的也是这神界,身后之事向来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浑了便浑了。”朔翼挺直的背,也弯了,手依旧是扶住自己的胸口,嘴角那猩红的血迹,也还是挂在嘴边。
朔翼的意思,就是说白了,为了神界,自己愿意耗干所有。言下之意,也就是间接让羲和原谅自己使用禁术一事。毕竟,为的都是神界。
朔翼边说着,也边变化出了一个雕龙椅,毕竟自己是小辈,自己坐着,而羲和站着,也不是个事儿。
羲和看了一眼身后的雕龙椅,还想说些什么,顿了顿,终是没有开口。
而洵亦,虽说已是个左尊,但毕竟面前的是右尊和帝尊,自己也只有跪着站着的份,况且还抱着凤鸾呢。所以洵亦只是跪在地面上,环抱着凤鸾。
可就在羲和刚坐下时,朔翼便“扑通”一声,倒下了。随即,便化作了无数细小的光球,一瞬间,就遍布了整个山洞。
朔翼,身归混沌了。
“师父!”洵亦瞪大了眼,随即又只得讪讪地收回了目光。,垂下了眼帘。
“你的师父,确是个神界的好右尊。”羲和转头看向了洵亦,眼神中的悲伤难以掩盖,“若本帝尊今天不来,你师父就不只是身归混沌这么简单了啊。”
撂下这句话后,羲和帝尊便没了踪影。毕竟,朔翼这么一走,羲和也算得上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就在这,徒增伤感。
不只是身归混沌这么简单?洵亦看向周围的光球,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