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孕吐很厉害。
不过还好,在她努力的自我强迫下,症状总算是有所缓减,于是,她迫不及待的追出洗手间,寻找,张望着,不断寻找着冰洁的下落。
走道上,来往的侍者不多,很安静。可是没有冰洁的身影,她明明就是刚刚才出来的,怎么会见不到人呢?答案只有一个,同样的,冰洁在包间内,隐蔽的地方。
温馨顾不得太多,从最近的开始,推开了一个又一个的包间的门,每一次的敲门与寻找她脸上都带着笑容,熟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很顺利的推开了几个包间的门,可惜的是没有找到冰洁的踪影。
客人们似乎向咖啡厅的老板投诉了,她被‘请’了出来。
侍者们劝说她离开这里,脸上来着公式的笑容,只是眼底隐隐含着不耐。经理承诺,免了她这次的所有费用,只是希望她能离开。
因为她的行为妨碍了他们做生意。
正在此时,离他们所站位置很近的一个包间,走出了一位优雅的女士,高跟鞋的跟特别细,银白色的,很漂亮的一双鞋,听说是某知名口牌限量版的。
“冰洁。”温馨绕过侍者,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刚刚还在想,如果被‘请’了出去,恐怕得到养母家去找人了,那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怎么又是你。”冰洁的声音很冷淡,只是脸上却挂着和气的微笑。咖啡厅的侍者在不远处,她可不想得到什么坏名声,她可是要做少奶奶的人了,绝不能像眼前的温馨一样,背着那样的一个名声。
“展秘书在哪?”温馨郑重的问她。
“你又换胃口了吗?”冰洁见有人走来,声音很轻。
“我想一下。”温馨突然笑了,漫不经心的看着冰洁,伸出漂亮纤细的手指,尖尖的指甲涂了一层白色的指甲油,很锋利的样子,“你说,如果蓝家未来少奶奶因为穿了廉价的衣服,当场在咖啡厅裂开了……”
冰洁一怔,眼神变得可怕起来,“你威胁我?”恨恨的咬牙声。
温馨当作没有听到,适当的时候可以采取非常手段,她指了指不远处围在一起的人群,“周围的侍者很多呢,大家都被你迷住了。”
“那当然。”冰洁得意一笑,不过片刻,精明的眼睛微微眯起,“你觉得,那些人会听你胡说八道吗?”
“胡说八道?……呵呵,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关心八卦,关心豪门,关心一些让她们当作娱乐的事。你觉得呢?”温馨的漂亮的指甲正闪白色的光芒。
“展秘书是我们公司秘书。”冰洁很不情愿的说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总会在逼迫的手段下就范,软言细语很少听得进去。
“你们公司?”温馨惊讶中带着一点疑惑。他们……
“切尔斯的公司,也就是蓝竹,你该知道的。”冰洁的笑容越发的得意了,咧开的嘴角都在挂在了耳朵上,“他瞒着你,不是吗,从一开始就瞒着。”冰洁给了温馨一个媚眼,这是她在炫耀着胜利。
原来是他的公司。
温馨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情景,很复杂。不过,她踌躇的站了会,看了一眼冰洁,沉思片刻之后,转身就走。她确定,蓝竹会比冰洁好说话得多……可能吧。嘴里忍不住喃喃:“我得去问问他。”
声音很小,却还是一字不漏的落入了冰洁的耳中。
“你去哪?”冰洁提高了声音,眼中满是警惕。她还想跟蓝竹纠缠不清吗,上次床上的事情她还得不到教训吗?
看温馨没有停下的意思,冰洁穿着细高跟鞋,竟然飞快的跑到了温馨的前面,挡住了她。
“回我的包间。”温馨直视着冰洁,平静的回答。“请让开。”
原来,不是找切尔斯。
冰洁心中一松,身子侧了过去,准备让温馨过去。只要不妨碍她的婚礼,怎样都好。
“说不定,你的男人正在她的包间中。”一个带笑的强势女音硬生生的插了进来,狂放的表情中带着嘲讽,一双犀利的眼,正在温馨与冰洁之间来回。
冰洁的心一沉,双眼如蛇一样盯上了温馨,忽而,优雅一笑,“我想你并不是一个人来这里吧,作为你的姐姐,认识一个你的朋友,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你不会拒绝吧。”
冰洁不得不防,现在对她来说是最危险的时刻,她心中总有一种不妙之感,万一切尔斯悔婚怎么办?而这颗不定时炸弹正在温馨!
“我拒绝。”温馨冷冷的看着女强人,越丽。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了,温馨对这位银行的执行总裁,没什么好感。在温馨的心底,越丽就是一个曾和她老公偷情的女人……
不,是前夫。
当然,不管是前夫还是老公,她都清楚的记得这个女人的嚣张与恶劣。
冰洁刚刚就侧过身子了,温馨懒得跟她们废话,直接从中间的路走去,熟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她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争吵上面,她已经越过冰洁了。
“你在心虚吗?”越丽突然眯起眼睛,盯着温馨。
听到这话,冰洁更是回过神来,右手手臂抓住了温馨削瘦纤细的肩膀,温馨感到一股重力,却不肯服输,执意的往前走。冰洁更是恼怒,因为温馨身体不太舒服,力道自然是比不过她,所以在冰洁的重重的往后拉的过程中,温馨的身体随着冰洁的力度往后退了几步。
温馨拍不掉冰洁肩上的手。
不知何时,越丽已经站在冰洁的身边,她突然对冰洁诡异一笑,然后把手搭在了温馨的右肩处,随着冰洁的力道往后使劲一推。
温馨挣扎着,往前走。
两股力道同时涌现,越丽突然拉住冰洁的手,强行撤回了冰洁的力道,嘲讽道,“不该欺负弱女子。”
正当此刻,砰——的一声,温馨扑面倒向了地上。
因为她是往前冲的,而冰洁是往后拉,失去冰洁的力道,只有往前的冲力了,于是,力道收之不及的她,脸朝地。
温馨一直趴在地上。
冰洁呆呆的看着,突然间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后,就看到温馨慢慢的爬了起来,坐在地上,眼神有些恍惚。
原来她没事,冰洁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若是因为伤人被追究责任的话,说出去不好听。
可是,渐渐的,冰洁觉得不太对劲。
一丝血迹,从温馨的腿间流出……
“她怎么去这么久?”蓝竹皱眉。
“去看看吧。”齐萧建议,神色略紧。
吵杂的声音在门开的那一瞬间,就涌了进来。咖啡厅的好多服务生与侍者都围在一个地方,把那位置包成了一个圈,蓝竹跟齐萧看不清。
蓝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走吧,现在不是看热闹的时候。”齐萧本想把蓝竹从热闹的围观者中拉走的,可惜,效果不好。
蓝竹凭借自己挺拔的身材,挤了进去,未到最里层,但是看得清里面的画面了。
温馨!
又是血……
蓝竹的呼吸一紧。怎么又是血?
顾不得其它,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人群,冲了进去,温馨正坐在地上,表情呆呆的。“你没事吧?”蓝竹问了一句废话,白痴都知道,温馨现在肯定有事。
第二眼,蓝竹都看到了站在温馨身边的冰洁。
冰冷的眼微微眯起,“你干了什么?”质问,冰冷的质问。
“不是我……”冰洁心中紧张,摇头。是越丽,那个叫她出来喝咖啡的女人,咦,那女人呢,怎么没有看到?
“婚礼取消。”冰冷的声音很平静的在宣布一个消息,蓝竹眼中只剩下浓浓的厌倦。他抱起温馨向咖啡厅外走去,他刚刚已经叫了救护车,相信马上就可以来了。
他已经间接伤害到一个女人了,他不想再伤害另外一个,尽管,只是迷恋那张脸,尽管,有些自以为是……
他自己的问题,得自己解决。
“我不——!”冰洁的惊恐尖叫,蓝竹并没有听到。
齐萧本想跟上去的,可是被侍者拦了下来,“先生,你还没有结帐。”齐萧匆匆的拿出钱包里的钱,递过去,“不用找了。”一向慢吞吞的他此刻却是小跑了起来。
若是让他的朋友看到,肯定失跌破眼睛。
他见到了一个……让他感兴趣的人,至于蓝竹那温馨的事,他想,跟他无关。现在是私人时间,他不必为了一个委托就牺牲自己所有的时间。
医院。
蓝竹在妇产科前面,走来走去。
这是另一家医院。
急救室里的手术灯灭了,手术室的手开了,一个略有些肥胖的女医生戴着小小的眼镜,看起来很不配,蓝竹迎了上去,“她怎么了?”很紧张。
“很抱歉。”那胖胖的上了年纪的女医生拿下小小的眼镜,低着头开始擦拭,“我很抱歉,孩子没有保住。”小小的眼睛被脸上的肥肉挤得睁不开,女医生很紧张的看着蓝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真是奇怪的人,她可是妇产科的权威,竟然还会紧张,难道每一次的手术都是这样吗?
“你说什么……”蓝竹睁大了眼睛,冰冷的声音有一丝的颤抖。
他有些听不明白。
“噢,亲爱的,孩子虽然没有保住,但是以后总会有的,不要伤心……”肥肥的女医生重新戴上了那可笑的眼镜,拍了拍蓝竹的肩膀之后,匆匆离开了!
“……”
蓝竹呆住,保持那个姿势将近半刻钟,这才醒悟。刚刚那个医生说什么,孩子没保住?
哪来的孩子……
谁的孩子……
蓝竹的脑中一片混乱。
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脸色极不平静。
“我的孩子……”一个哭闹声从走廊的另一端传来,蓝竹慢慢的抬起头,眸子冰冷一片。只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披头散发,挥舞着双手不断的乱抓,尖叫声很是刺耳,“还我孩子,你们还我孩子……”被四个年轻力壮的医生同时抓住,这有些疯癫的女人挣扎得越发厉害了。
眼眶很红,双腿被拖离了地面,在不停的乱窜。
“还我孩子,你们这群人渣!”愤怒的叫声,越来越远。
直到那边的吵闹完全消失,蓝竹这才站了起来……若是得知没了孩子,她是不是也会这样?突然间,蓝竹有些害怕知道答案。
刚刚的一幕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里,一个为了孩子而不顾一切的母亲,母子连心,温馨应该不会做傻事吧……
此刻,孩子的事在他心中已经不重要了,虽然有些难过,但是毕竟无缘。只是在孩子没有的时候,才得到了消息,不曾欣喜,只有淡淡的遗憾。
“你怎么样了?”蓝竹站在病床边,皱眉看着温馨,再度回到白色病房中的温馨,神情还是有些恍惚。
“……”听到声音,温馨把目光转向了蓝竹,神情还是有片刻的呆怔。
“没关系的。”蓝竹安慰她,本想说孩子没了就没了,可是,他却怕刺激了温馨。犹豫半天,还是决定说,迟早都要知道的,“孩子没了……”
他的话很轻。
温馨把呆怔的脸转向了蓝竹,似乎并不理解那句话的意思,只是在单纯的重复着:“孩子没了……”
突然间,呆怔的眼变得清明起来,仿佛弄懂了那单纯的重复的一句话:孩子没了。
蓝竹一直站在床边。
温馨清明的眼对上他略有些不自在的眼时,很是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
蓝竹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不说话。
“孩子没了,孩子没了?孩子没了!……”她喃喃了三遍,仿佛才弄清这句话的意思。看到蓝竹正在盯着她,她呼吸一紧,无所谓的笑了笑,“反正也不知是哪来的,没了就没了。”自嘲般的一笑,眼中是怎么也掩不住的失落。
虽然之前就有意愿把孩子拿掉,但是那还未长成的防突然间说没就没了,她还是不太适应。
孩子怎么会没了呢?
她苦想了半天,这才从零星的片断中找出一些记忆,似乎,是她摔倒了……
她捶打着头,刚刚到底是怎么了?
突然,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正在捶打脑袋的手,然后听到一个担忧的声音问她,“不要这样,孩子还会有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的沙哑。
蓝竹。
“孩子不是你的。”温馨突然开口。
蓝竹的神色一僵,松开了温馨的手,转过身去,声音也变得冷淡起来,“我知道。”他知道她可能在撒谎……
也可能是真的,她与她那个上司,真的很暧昧。
本来温馨并没有这么愤怒的,可是听到蓝竹的话,突然间,火气上涌,他的孩子没了,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竟然还这么平静的告诉她,我知道那孩子不是我的!
哈!他不就是这么意思吗!
“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温馨失去理智的将枕头扔向蓝竹。
蓝竹背对着她,平静的走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他一直站在门外,很久,很久……
白池赶回家的时候,冰美人还躲在满是血的浴缸里。苍白的脸,颤动的长和睫毛,白瓷的肌肤有一种病态的美,在看到白池的一瞬间,她那苍白脸上泛起红晕,笑了。
“你回来了。”
就好像是每天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熟练的说着这句平淡却幸福的话。
浴缸里的水,除了红色还是红色。
“为什么不去医院?”白池平静的看着她,许久,都不曾这么平静了。心中的倦意越发的浓了,年少轻狂,那时的风流债,他早付出了代价,十几年的束缚,十几年的纠缠……没有片刻的安宁。
冰美人的自杀,对他来说不止一次了。
自从莫莫走后,他就后悔了,那一天冰美人知道他要去追回莫莫,第一次割腕,当时他吓呆了,不顾一切的送冰美人去医院。抢救及时,他算是松了一口气,却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本想说与冰美人断了,可是冰美人似乎知道这招对他有用,曾经的爱与怜都随着那刀杀与药丸消逝无踪,一次又一次,在她的自杀威胁下……他快疯了。
最后,送她去看心理医生,情况这才好转了些。
之后,他忙着摆脱她,当然,若是照顾她的衣食,除了感情,他什么都可以给她。
冰美人的爱,他要不起。
那种伴随着死亡的爱,太可怕了,他确实被吓到了。
他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
他以为,她的盲目执着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清醒。
从所谓的家中搬出来,拒接她的电话,……甚至,故意带女人回家气她。她竟然还不走!执意的守着他,他没办法了,随她。
自杀,他很久没管过了。
渐渐的,冰美人也知道自杀对他没用了,所以,不知从何时起,就没有再用这招了。
可是这一次,他不能拖了,莫莫已经回来了,若是冰美人再自杀,莫莫会怪他的,而且,如果真的自杀成功,那他肩上就背负了一条人命。
不好,很不好。
速战速捷……
“你来了。”冰美人痴痴一笑,眼中的灼热与疯狂并存。
“去医院!”渐渐的,白池觉得有些不对劲,乐音呢?她明明在这里的,那孩子还算不错。“其他人呢?”似乎,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冰美人慢慢的从满是血的浴缸中走了出来,脸上带着让白池胆寒的笑,“她们在衣柜里。”
衣柜?
这是什么意思,白池眼睛突然往后一退,警惕的看着冰美人。
“我们是相爱的,对吗?”冰美人的眼中忽明忽暗,幽幽的叹息,手腕中的血还在不停的流着,眼睛中除了白池,似乎容不下别人。
“不。”白池拒绝承认,恋爱是一种简单的快乐,而与她在一起,是一种折磨。
就算当年,也只是玩玩而已,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女人会这么玩不起。
“你撒谎!”冰美人的声音突然拔高,刀子在白池的眼前晃动,她的情绪很不稳定。
“你并不是爱我。”白池冷冷道,“我只是那个人的替身,不是吗?如果他没死的话,你当年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不——是——!”声音高得近乎尖叫。
“白怡就是证据,那不是我的孩子。”白池平静的看着冰美人,她越疯狂,他越冷静。
“……可是我跟他先在一起的,那有什么错,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否定我爱你。”冰美人突然扔下了刀子,嚎啕大哭了起来。
“可是你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白池又冷笑起来,“我以为孩子是我的,因为那段时间我们在交往,孩子说明了什么你知道吗,当年的你同时跟两个男人在交往,不是吗?”
“你不也是吗,”冰美人边哭边指着白池,“你不是有老婆的人吗,为什么还要追求我,我只是想在两个人中选一个最适合我的,有错吗?”
“我真希望他没死。”白池找出药箱,从里面拿出了白色的纱布,抓住冰美人的手腕,开始上药,上完药后,然后用纱布紧紧的缠住,固定。
眼神平静。
冰美人哭得累了,声音也小了。
“我们是相爱的,对吗?”冰美人的眼中还含着满满的泪,不安的,小声的问着白池。
她渐渐平静下来了。
“嗯,曾经。”曾经确实爱过,……算是爱吧。
毕竟自己还那样委屈的为她做了一切,甚至,她的家人。
房子里的吵闹消失了,安静了。
空气,似乎也变得清新起来。
“现在觉得怎么样。”白池坐在她的对面,懒懒的靠在意大利的进口沙发上,眼神深如大海。
“好多了。”冰美人的泪已经被纸巾擦干净了,除了声音有些哽咽,其他还好。
“乐音呢?”白池慢慢的开口。
“衣柜里,我把她们锁在了衣柜里。”冰美人脸上满是懊悔,“对不起,我又犯病了吗?”
“嗯。”白池点头,他无话可说,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了。
时好时坏。
“你可以陪陪我吗?……”冰美人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白池很沉默。
“不可以吗……”冰美人的眼神黯了起来。
“好。”
白池一直很平静,平静得近乎诡异。“把孩子先放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