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慰还好,纪云卿安慰的话一说出口,裴诗言心里的委屈更甚,眼泪也越来越多。
人总是这么一种奇怪的动物。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再多的苦难委屈都可以一个人咽下,装作若无其事,看似坚不可摧。可一旦有一个人安慰自己,理解自己,那心中的委屈和难过就会像是江水一样,源源不断的倾吐出来。
眼泪,悲伤,有人去安慰,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发泄。
此刻的裴诗言就是如此。
她窝在纪云卿的怀里,眼泪毫不克制的落下,打湿了纪云卿胸前的西装。
纪云卿宽大的手掌轻轻地在裴诗言的背后拍着,一下一下的,安抚着她此刻的委屈。
直到裴诗言的哭泣声音变成了啜泣,又变成了似有似无的抽抽搭搭,她这才从纪云卿的怀里起来,脸上多了抹赫然。
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双眼睛水盈盈的看着他,瓮声瓮气的问道,“你过来干什么?”
纪云卿歪歪嘴,心里苦笑一声,注视着她的水眸,直接回答,“放心不下你,所以,就下来看看你。”
他低头,认真的看着裴诗言此时梨花带雨的小脸,严肃的模样,直接开口,“哭什么?有什么话讲清楚不就好了?干嘛突然把电话给挂了,还躲起来偷偷地哭?”
纪云卿心里心疼她。
如果自己不问林月,那他根本就不知道,诗言刚刚在哭泣,他也更不可能下来,两个人也许,可能误会就在这开始,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他爱怜的看着裴诗言,心里庆幸,自己早点下来,能够在她哭泣的时候,递给她一个肩膀。
裴诗言看他低头轻笑的模样,心里倒是酸酸涩涩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当她哭泣的时候,看到纪云卿在一旁给自己递纸巾的时候,她心中最柔然的一处被他打动,更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让她心里的委屈更像是决堤之水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看到他现在温言软语的模样,又想到了刚才他在电话了冷漠的质问,鼻子一酸,泪水险些又落了下来。
她酸不溜丢的问道,“你不是不相信我么?你不是觉得我还喜欢别的男人么?你干嘛要下来?”
纪云卿知道,刚刚是自己太敏感了。
对于高裕修,他的心里总是会心存芥蒂。这是人之常情,只不过,他之前隐藏的太好了而已。
当他接到诗言的电话,质问关于高裕修的事情。
因为在乎,所以紧张,因为紧张,所以,做出了出格的事情。
纪云卿只能低头认错,“刚刚是我太紧张了,我不应该说那些话的,我只不过是,太在乎你了而已,我不想让你被高裕修再骗了,所以……”
没等纪云卿说完,裴诗言直接抢白到,“所以,你就在我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在我身边安排了保镖,拦住你不想让我见的人?”
她的双眸认真,里面含着质问的颜色。
纪云卿触及她认真的目光的时候,心里也知道,是自己做错了。
他不应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安排好了一切的事情。更加不应该瞒着她。
可是,纪云卿并不理解,他这么做,是为了她出气啊!“诗言,高裕修他做的事情太过分了,那个李慧珍也是罪有应得。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好。”
裴诗言听到他这么说,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胸膛,冷笑着看着纪云卿,讽刺的问道,“为了我好?”
她的嘴角带着嘲笑,“为了我好就搞垮人家的公司?纪云卿,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是怎么狭隘的一个人?”
“我?”纪云卿咧嘴,啼笑皆非的看着裴诗言,双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我狭隘?你没说错吧?”
自从他踏足商界这么多年,经手过得每一桩企业并购案,都是井井有条。
不管是做什么,都能够博得商界所有名流的一致叫好。
而现在呢?
她竟然说自己狭隘?
纪云卿冷笑,“如果我放过高裕修,你就觉得我不狭隘了是不是?”
他捏着自己的袖扣,脸色冷淡,眉目疏离,薄唇轻启,说出而来薄情的话,“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高裕修?”
他的神色落寞,眸光黯淡下来,冷眼看着她桌子上的文件,嘴角扯出了一抹悲伤的冷笑。“如果我放过他的公司,你会开心么?如果我放了你,你会回去找他么?”
裴诗言听他说这话,眉毛直接皱成了一团。
她双眼不可置信的盯着面前的男人看着,冷声问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纪云卿心头复杂,纷繁的思绪在他的脑海里交织不断,根本不给他休息的机会。
脑袋里面一团乱麻,看着裴诗言此刻含着泪的质疑目光,他忽然有些怯懦。
他冲着裴诗言咧开一抹微笑,释然的开口,“没关系,你心里还有他也无所谓,反正,你都要嫁给我做妻子了。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够全心全意的爱我,好么?”
这是他能够做到的底线了。
纪云卿想,他现在,就是拿着自己的尊严垫在裴诗言的脚底下,让她无情的踩来踩去。
可裴诗言心里并不这么想,看着纪云卿沉痛的双眼,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自己就快把心掏出来给他看了,他却偏偏觉得自己在骗他。
兀自冷笑一声,裴诗言把头一歪,“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在他这件事上这么误会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两个人在一起主要是信任。既然你不信任我,那我无所谓。”
说完,她还不解气,恨恨的骂道,“纪云卿你个王八蛋!我还以为你是什么好男人,也不过就是个胡乱吃醋不明是非的混蛋!”
她伸手指着门口,脸上还气哄哄的,“你给我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没想到裴诗言会这么大的反应,纪云卿心里的疙瘩更是解不开了。
看着裴诗言这样生气,他也不再解释,反而一甩衣袖,直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