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强脸青了青,默默向旁边挪了挪。
澹台溶望着打头的一个侍卫道:“你们是什么人?我想,你们不想杀我们吧!”他冷冷的道。
那个侍卫左右一看,手轻轻一挥,两个侍卫上来,架住金大强就向外走,翠玉刚抽出一根长鞭,就被身侧的侍卫一刀,捅倒在地。
金大强的脸立时白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他狂喊着,扯住了蒋涵离的腿。
蒋涵离摇了摇头:“做人要低调,你懂不懂?”没背景,没靠山,这样的人在出事时是最容易被舍弃的,他居然不知道收敛。
不过,被架出去,就是要被杀么?她有点不明白。
架住金大强的一个侍卫,用脚尖点了一下金大强的肩胛处,金大强的手立时松了,顺利的被扯了出去。
金大强杀猪般狂喊:“公主救我!公主救我!他们是皇上的人……”凄厉的喊声到这里,戛然而止。
蒋涵离抖了抖,抬脚欲向外冲,那个侍卫却正正挡住了她的路。
“金大强,一个小小的三品官,居然对公主有所觊觎,并私自仿建公主府,不遵体制,皇上下旨,斩立决!”他冷冷的说。
蒋涵离默默的收回脚,仰起头:“那是不是也要斩本宫?”早不斩,晚不斩,你们这些侍卫在这里住了多久了,偏她来了,就皇上下旨斩?她真的很象傻瓜么?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澹台溶,他怎么知道这些人不想杀他们?难道,他早就知道这一切?还是,他也和他们一样,是皇上对她安下的棋子?
她的心中,渐渐打了一个结。
直到上了船,摇晃着离开码头,蒋涵离还象在做梦。
侍卫说,皇上说若她喜欢那个酒楼,就赐给她。而金大强的府第,入了官。
不知道为了什么,蒋涵离突然想起雍正对年羹尧采取的手段,欲擒故纵,任其坐大,等到一发而不可收时除之……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难道,皇上也想这样对她?
澹台溶拥住蒋涵离,轻轻的道:“不是故意要瞒你,只是觉得有我就够了!”他捧住她的脸,“以后,我负责保护你,你负责快快乐乐的生活,好不好?”他说的很动情,蒋涵离的心悠了一悠,缓缓的问:“如果皇上要杀我,你会帮谁?”这不是她无理取闹,而是这一天,她觉得一定会到来。
澹台溶僵住,很久都没回答。
蒋涵离凄婉的一笑,挣开他的手,转头离去。
忠义和爱情,撞车的时候,应该要爱情?还是忠义?这不是一个容易的问题。
为了一个女子背叛祖国,说实话,她都觉得不耻。
接下来的日子,蒋涵离把自己关在船舱里,不出来。她觉得有无数事呼之欲出,可又笼着一层纱,看也看不清楚。
后来,柳暮远来敲门,他站在门外道:“我只说一句话!”不等蒋涵离说话,他便进来了。
蒋涵离冷冷的看着柳暮远,觉得她和这些人,从未有过的遥远。
“你在意的和皇上在意的,都是安乐做的事,而你,不是安乐!”柳暮远正色道,“我想,你没有想过要轼君篡位吧?”他直直望着蒋涵离。
蒋涵离冷笑一声:“我想什么不重要,重要是皇上认为我在想什么!”她明白,一旦有皇上的旨意,这些天天对她关怀有加的人,都可能站在她的敌对面。
他们不仅不会帮她,甚至可能挥刀相向。
这,是她最无法忍受的。与其这样,不如,从一开始就远离。
柳暮远怔了一怔,叹了一声,退出了门。
只有蓝月轩,好似什么也没感觉到,依然天天到蒋涵离的屋里说说笑笑,只是偶然一次,他望了半天河水后,回头莞尔一笑。
“你知道么,你这个样子,真象安乐!”他望着蒋涵离,“她在外时,天天笑颜如花,可独处时,她时时矛盾纠结,从来不会笑。我知道她不想做,可她不做又良心不安,担心对不起三皇子,她说她怕死了后,见了三皇子,不知道拿什么颜面对面对他……她也怕对不起我爹……”他笑的很淡,却洋溢着浅浅的温暖。
蒋涵离只是看着他,没有表情。
而澹台溶,却一直没有在蒋涵离面前出现过。
在行了数日后到达南城,下船时,澹台溶让蓝月轩带过来一包药,说是放在水里化开,洗过脸就能恢复原来的模样。
蒋涵离将药收了起来,没有用。
现在,她不想顶着安乐的脸生活,她只想做她自己,能做一天是一天。
查贡品,一直是澹台溶一个人在跑,蒋涵离根本没有过问。
她只是天天带小杯子去南城山郊的一个寺院,不烧香,也不念佛,去了只是在寺院的树下喝喝茶,看看来往的人。
直到澹台溶查出了眉目,要面见当地官员时,才派人来请蒋涵离,说一同去。
蒋涵离抬了抬眼皮,拍了拍长衫,从树下起身,跟庙里的和尚道了别,才跟着来人离去。
见了那些官员,澹台溶本欲亮明蒋涵离的身份,可看她依然男装,脸上的易容品也没有洗去,就咽了这是安乐公主这句话。
蒋涵离端坐在一旁,瞅着澹台溶点出一个个官员,然后那些官员便跪倒在地,涕泪齐下,任人拨了官帽,架上囚车,她就想,这可能也是她的将来。
最后,贪污的官员都被清除一空,最前面一个山羊胡子,穿着一身补丁官服,巍然不动。
澹台溶道:“岳知府,你清廉有加,待我等禀报皇上后,再行嘉奖!”说完,他望望大堂之外,见已到午时,便又道,“既然这时辰了,我等便在府上用饭,不知方便否?”他炯炯的看着山羊胡子。
山羊胡子一直昂首挺胸,一付骄傲自信状,听了这句话,背却软了一软,脸上也松了。
“这个……下官这里只的粗茶淡饭,恐钦差大人用不习惯!”他推辞道。
蒋涵离这才从暗淡无光的未来中醒过神,好奇的望着这个山羊胡子。
照理说,当官的最怕别人不给他机会巴结,一旦给了机会,一定会削尖了脑袋住上司的屁股里钻,可这个……唔,委实罕有!
澹台溶笑道:“一路鱼肉荤腥,吃的没什么胃口,正要清淡的!”看样子,他是要吃定山羊胡子了。
山羊胡子万般无奈的招了个差役吩咐:“去,告诉夫人,有几位大人欲一同吃饭,我拦也拦不住,只能让她多加点饭吧!”他的不情愿,隔了四五张椅子,也能闻得到。
看来,他家有河东狮,他已经被驯化成功。
蒋涵离看看山羊胡子,坐起身子问道:“大人家里人口众多?”一个知府,相当于现代的市长还是高官?
她不相信,他的工资连请一次客都不够,更不相信,他的薪水不足让他买两件官服……除非他实在家里人口众多,摊下来就没几个钱了。
山头胡子摇摇头道:“人口不多,加我四个!”他不知道蒋涵离是什么人物,但是见澹台溶对她也恭恭敬敬,便老老实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