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清晨赶到马洛夫的豪宅时,他躺在病床上的尸体已经僵硬了,手腕处还插着针管,床边输液瓶里的药剂已经空了。初步尸检表明,马洛夫是死于过度惊吓,死亡时间在临晨三点左右。
作为小镇上最大的富户,马洛夫家里的安保工作做得非常严密,各个楼道都安设了摄像探头。
通过查看监控录像,我们发现:除了照料马洛夫的值班护士在案发前晚十点半和次日清晨六点半,两次进出死者的房间外,整晚都没其他人再进入过。同时,死者房间里的窗都是紧锁的,因此不大可能有人从外面进入。
当天上午,我在马洛夫家的会客室里对有关人员展开例行询问。首先来到会客室的,是负责照料马洛夫的值班女护士。
“护士小姐,说说你发现死者的经过吧?”我说。
“大概是清晨6点30分左右。那时候输液系统的报警器响了,我听到以后马上到马洛夫先生的卧室更换输液瓶,没想到……”女护士一边说着,一边用两手捂住自己的面孔,轻声抽泣起来。
“在案发前,不断输入死者体内的是什么药?”
“那是抗蛇毒血清,虽然马洛夫先生被毒蛇咬后勉强保住了性命,但由于毒性很强,而且毒液属于神经麻痹类毒剂,这直接造成了先生全身瘫痪的状态,他只能靠吞咽一些糊状食物维持生命。本来医生说,只要每天注射一定量的抗蛇毒血清,大约一个礼拜就能康复了。”女护士说,“可是,注射前的过敏测试显示,马洛夫先生的体质属于过敏阳性可疑者,不能直接肌肉注射,而要改为静脉输液。这样一来,马洛夫先生的恢复速度就可能延长到三周,而且在最初的几天,因为残留在体内的毒素有很高的浓度,必须持续24小时不间断地滴入抗毒血清,如果药剂没能持续更换的话,马洛夫先生在短时间就会产生生命危险。”
“既然这么危险,为什么不让马洛夫先生住院呢?”
“是他的女儿执意要求的。”女护士说,“她们说医院病房隔音效果差,附近有施工工地,噪音会严重影响马洛夫先生的睡眠,这对他的康复十分不利,所以坚持把马洛夫先生接回了家里,还支付额外的费用,要求院方早晚各调派一名护士,轮流护理病人。”
“可依我看,你除了给病人更换输液瓶外,似乎什么都不用做啊?”
“确实是这样,因为在医院也要值夜班,在这里不仅轻松而且环境很好,还能赚些外快,何乐而不为呢?”
“根据你所说的,马洛夫先生并不是整天都处于昏迷状态?”
“蛇毒只作用于马洛夫先生的运动神经系统,除了运动受限以外,他的神志是完全清醒的。”
“那么,马洛夫了解自己的病情和处境么?”
“是的,这是他的权利。”护士说,“在病人被送回别墅前,医生曾详细地把有关情况告知过他本人了。”
“你刚才提到的报警装置,是为了防止护士的疏漏而安装的?”
“嗯,报警装置会在抗毒血清输完时,触发我值班室里的报警器,进而发出报警音。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双胞胎小姐执意把报警器的音量调到最大,声音足以在半夜把整个楼的人惊醒。”
“从监控录像看,你在昨晚十点半,去过死者房间对么?”
“对,那时候我去病房里更换输液瓶,此后就一直在值班室里看书,直到在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打了一下盹儿,然后就被报警声惊醒了。”
“在这段时间里,你注意到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根据别墅里的房间布局,马洛夫的卧室位于三楼一条横贯整栋别墅的走廊尽头,分居马洛夫卧室左右两侧的,分别是双胞胎姐妹马琳和马莎两位小姐的房间,而护士值班室就在马琳小姐的房间隔壁。除了马洛夫的两个女儿外,女护士是离事发地点最近的人。在如果马洛夫的房间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她也许能感觉到一些动静。
“这……噢,对了,我记得自己曾经在屋子里,听到过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尖细而短促的声响。”女护士突然说,“有点像电影里,消音手枪发出的声音。”
“消音手枪的声音?”我凝眉沉思了片刻继续问道,“记得你具体是在什么时候听到那个声音的?”
“这我不太敢确定,临晨三点左右吧。”
那不正是马洛夫死亡的时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