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啄木鸟》2010年第04期
栏目:侦探与推理
正是下午两三点钟的光景,阳光透过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雾霭及已经泛黄的法国梧桐的叶子,懒洋洋地洒在墙上,留下了一些很抽象的橘黄色的影像。
衣然靠墙坐在那些影像的对面,正在认真地做着手工,一种市面上正在流行的女红活计,叫做“十字绣”。她选择的图案是两朵玫瑰,纯净的玫瑰红的底色,花瓣上带着晶莹的露珠儿。
衣然正在绣着那露珠儿,她偶尔会停下针线,端详一下手中的活计。玫瑰还没有成形,但露珠儿却是有些端倪的了,不过在她看来更像两滴泪珠儿,于是凭空地,就给了自己一个叹息的机会。
一到了周末,如果不出去游逛一番,衣然就会觉得自己无所事事。
她没有工作,按理说时间的划分上本不该有什么周末,但她赖以生存的股市却有,她便只能跟着股市走了。
甚至心情也会跟着股市走,只不过近年来经过了大涨大跌,心智早已成熟了许多,或阴或阳也不过是当时的事,等收了盘她便也不再去理会。大盘不需要时时盯着,空闲里她便又开了个网店,卖些她从到过的各地淘来的各种小玩意儿,甚至有她自己的手工,正在绣着的两朵玫瑰就是打算放到网上卖的。
说白了衣然就是个漂一族,没有固定的生活场所。等她在某个城市过得厌倦了,就打起背包离开。
其实北港之行是早在计划中的。从她在网店出售自己做的并在用着的窗帘扣开始,她就在北港的地方网站开始给自己找房子了。
她的要求一贯不高:有卧室、有厨房、有洗手间即可。最好是老房子,能够隐于这个城市最普通的市民中间,悄无声息。
她找到了。位于老城区朝阳街的老房子。距离海边不远,又靠近市中心,可惜的只是城市改造的脚步已经走到这里了。
因为要拆迁了,房主在别处买了新房子,等待拆迁的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便出租。谈好了房租,房主又说,他们对门老街坊的房子也空着,如果衣然嫌房子小,可以把对门一起租下,并热心地留下了邻居的联系方式。
衣然用键盘敲下一长溜的“呵呵”,然后说够了,自己一个人用不着两套房子。
她乘坐的火车于清晨到达了北港火车站,一辆出租车把她带到了那个陌生的家的楼下。
衣然在楼下转了转,很满意地注意到,这里的环境很安静。
她上了三楼,依照约定在门口的脚垫下拿到了钥匙,开门进屋。看来房主刚来打扫过,房间里到处都很干净,空气里也没有那种发霉的味道。
她挨个屋转了转,试过了所有的开关。令她惊讶的是,除了沙发、家电、床等这些生活必需品,床上还摆着崭新的被褥,这是她以往租房子从没遇到过的。
但她的习惯是这些东西得自己置办。她饿着肚子给自己列了一张购物的清单,然后给房主打了电话,请他早点过来把那些床上用品搬走。
午饭后衣然拎着大包小包回了家,跟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修锁的师傅。她请师父帮她换了锁芯,然后开始布置自己的小窝。
先前的被褥拿走了,换了一张A4的白纸,上面用彩笔写着“欢迎回家”,还有一个夸张的笑脸。
衣然笑了笑,莫名地觉得一阵温暖。
衣然用了很短的时间来适应新的生活。
周末衣然会走出家门四处游逛,其他的时间除非网店需要办理业务,她很少出门。
她从没与自己的房东正式见过面,有一次房东倒是来了,是她从猫眼里判断出来的,但她没给他开门。房租都是给他打到卡上的,她觉得除此以外她没必要跟他保持联系。
太多的时候,她只是一个人待着,上网、看书或做做女红。她就像一只有思想的猫,在这个深秋季节,借住在这个陌生城市的一角,安静着,也孤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