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走了,欧阳夏雪刚要透一透气,只见走来一个中年妇女,这人五十岁左右,气质不凡,只是微微有些发福,却也没有掩盖住年轻时的风韵。她说:“刚刚听说萧教授死了,就急急地赶来了。唉,昨天我还见他了呢,这不会是真的吧?萧教授是因病突然死亡,还是被人谋杀的?你们要赶快破案……对不起,我的脑子有点乱了。哦,我们校长去国外考察了,一个多月才能回来,我叫钮静宜,是北方医大的党委书记。”
欧阳夏雪没想到党委书记会出面,不过这样也好,和书记直接接触一下,或许了解情况更多一些,就说:“谢谢您,钮书记。萧教授是因病死亡还是被人谋杀的,只有看勘查结果才能肯定。您既然来了,我们想先了解一下萧教授的情况,比如说他的家庭情况,他与周围人的关系等等。”
钮静宜缓了缓神,说:“好。噢,去我办公室吧。”
来到钮静宜的办公室,落座之后,钮静宜给他们倒了茶,便谈起了萧教授的情况。
萧教授名叫萧先楚,六十年代初的教授。那时教授比现在的教授值钱。可是,几十年下来,不要说他的同学,就是他的学生,有的成了相当一级的领导,有的成了医学界著名的专家,有的在国外成就了一番事业……萧教授可以说桃李满天下,包括我本人,也是他的学生。而他呢,却还只是一名教授,那些令人羡慕的头衔和光环好像与他无缘,一直到他退休。其实啊,萧教授是很有才华和抱负的,只是叫他的妻子给耽误了。”
“什么,叫他的妻子给耽误了?”欧阳夏雪停下手里的笔记。
钮静宜书记说:“是啊。萧教授的妻子叫梁洁,小他七八岁,跟我是一届的,也是萧教授的学生。当时,萧教授三十多岁,横溢的才华,儒雅的气质,不仅倾倒了不少异性同事,也吸引了不少女学生。不瞒你们说,本人还曾经参与过竞争,无奈,萧教授看中了梁洁。不怕你们笑话,为此啊,我还真是从心里别扭过一阵子。后来,在‘文化大革命’中,不,好像是运动的后期了,梁洁因家庭出身问题,被组织上调查过,她就精神不好了,能吃能喝,只是什么也不知道,基本上和植物人差不多了。萧教授只好日夜伺候,不光是妻子,他们还有了一个几岁女儿。那时候,我在系里做书记,见萧教授这样苦熬,我的心就痛。”说着,钮静宜禁不住眼圈红了。看样子,她对萧教授还是一往情深的。
“后来呢?”欧阳夏雪听得有些欷歔。
“后来?他的女儿很争气,考上了大学,就是我们本校。后来,他女儿毕业走了,在D市一家生物研究所工作,很有成就,听说还经常出国交流和教学。梁洁的病却一直不好不坏,一直煎熬着萧教授,一直到今天。”
欧阳夏雪似乎是受了感染,轻轻地噢了一声,没说什么。这时候的欧阳夏雪,好像不是在调查萧教授的案子,而是在听钮静宜讲述萧教授儿女情长的故事。
“使人们没有想到的是,”钮静宜缓了口气,接着说,“半辈子与世无争的萧教授退休后,说什么非要一间实验室。萧教授从来没跟学校提出过什么要求,学校就满足了他,给了他灰楼里那间实验室。万万没有想到,萧教授却死在了那间实验室里。”
欧阳夏雪追问了一句:“钮书记,您看萧教授的死,是不是跟他研究的项目有着什么联系?”
钮静宜愣了一下,说:“这,这我就说不好了。谁会对一个默默无闻的教授动杀机呢?学校给他那间实验室,也有点安慰他的意思;而萧教授自己呢,好像也只是为了找一种心理平衡。因为别人搞研究,都要报选题,申请项目经费。我曾给他申请过好几次,他一概拒绝,好像是只要有了那间实验室,就心满意足了,研究什么不研究什么并不重要。”
欧阳夏雪附和了一句,说:“这又何苦呢?”
“或许他自己不这样认为,萧教授对他的研究还是特别看重的。”钮静宜看了看欧阳夏雪,又看了看罗格,接着说,“但是,好多人对他的研究不怎么看好。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他的一个叫许家纯的学生,死心塌地地跟随着他。许家纯是一名生物博士、教授,除了教学,就整天泡在萧先楚的实验室里。”
“许家纯?”罗格突然开口了,并对这个人十分感兴趣,问,“钮书记,就是萧教授遗言里提到的那个许家纯?”
钮静宜喝了口茶,说道:“我们这里哪还有两个许家纯?许家纯啊,说起来我们还是一个系的呢,只是比我低了好几届。”
“那么,”罗格又问道,“那个萧枚呢,是不是萧教授的女儿?”
钮静宜说:“是啊。你怎么知道?”
“您不是说过吗,他有一个女儿,而且他的女儿也很有成就。”说完,罗格征求意见似的看看欧阳夏雪。
欧阳夏雪想了想,就说:“谢谢您,钮书记,打扰您了。”
“不客气。”钮静宜说,“为了萧先楚教授的案子,我不管是作为学校的领导,还是作为他的学生,都有责任帮助你们调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