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啄木鸟》2008年第09期
栏目:外国推理探案
斯特兰奇小姐并不总是表现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至少在盛大的集会上或在公众的眼里并非如此。不过,在普罗沃斯特太太的音乐晚会上她肯定会陶醉其中,达到一种忘我的境界。假如那是一种高雅的音乐,人们倒也可以理解她那副出神的样子。然而,那音乐明显属于一般水平,而维奥莱特的听觉又是那么敏锐,她的乐感向来都是训练有素的,不是真正最优秀的音乐,她不会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
同样,她也没有理由找一个单调乏味的人陪伴自己。那天晚上,陪她一起赴会的男伴非常健谈。然而,维奥莱特似乎已经忘了他的存在,只是偶尔出于礼貌,向他做出侧耳倾听的举动。正是由于这一点出神暴露了她的心不在焉。
难道她心中有什么疑团还没有解开?从她刚才离家时说话的那股快乐劲儿可以看出情况似乎并不是这样。维奥莱特对她的兄弟说道:“我准备出去好好放松一下。其实,我不是去消愁。从我开始记事起,我还没有任何忧愁呢!”然而,她似乎还从未像今天这样与周围的人们显得那么不协调,也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表现出远离通俗音乐的那份孤傲情结。那么,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她那愉快的心情转眼之间便消逝了呢?
我们可以用一句话来回答。
维奥莱特已经注意到,在远处一条走廊里站着一群年轻男子,其中有一张面孔显得十分特别,面部表情也是那么非同寻常,使她对周围的人一下子没了兴趣,就像一座时钟一样,一旦钟摆被卡住,它自然也就停下了。此时此刻,别的人她谁也看不见,别的事她什么也不去想了。倒不是这人有多么英俊潇洒,而是因为那萦绕在他心头的忧郁的表情——其忧郁是那么深沉,因长期忧虑而产生的影响是那么明显——从而引起了她的关注,在她的整个一生中,还从来没有什么人像今天这样叩动了她的心弦。
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维奥莱特了。
毫无疑问,她已经被深深触动了,但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起码应该知道这位年轻人是谁,甚至去了解他的身世。她只是想静静地做着自己的梦。
因此,在演出后的招待会上,当维奥莱特觉察到这位英俊的年轻男子在有意接近自己并以右手触摸左肩的特殊方式向她表示可否以正式或非正式的介绍方式与她约谈时,她的心中不由得产生一种不愉快的触电似的感觉。
难道她能对这种精神折磨置之不理?对他的种种举止置若罔闻,不等他走近自己便扬长而去,继续做着自己的梦吗?不可能。他的那种眼神已经使她无法再袖手旁观了。他那匆匆一瞥刚好与维奥莱特的目光相遇,她只好等待他向前迈进,等自己一有空就安排与他见面。
这一时刻很快就来临了。当他走近时,维奥莱特面带微笑地迎了上去。这是她平生第一次在接待一个陌生人时露出了信任的微笑,尽管对他们要谈的内容不甚了解。
让维奥莱特感到欣慰的是,尽管他没有向自己报之一笑,但对她的灿烂笑容却心存感激之情。由于急于想释放那种快要让他无法承受的精神负担,他省去了谈话前的一切客套,直截了当地对她说道:
“斯特兰奇小姐,谢谢你穿着这身不落俗套的衣服来接待我。眼下,我的心情非常焦急,所以,我也顾不上那种常规礼节了。你愿意听一听我的诉状吗?有人告诉我——你知道是谁——”说着,他又摸了摸肩膀,“你足智多谋,特别善于处理我所遇到的非常棘手的案子。可以请你代我处理这些诉讼程序吗?要是可以的话,那我就感激不尽了。如果……不过,我知道你不认识我。我叫罗杰·厄普约翰。我之所以能参加这个聚会是因为我们的女主人熟悉而且喜欢我的母亲。为了急于见到你,提供我的辩词,我愿意面对周围人们的冷漠的眼光,这一点你可能从他们那一张张面孔上已经看出来了。然而,我没有权利使你也遭人指责。我……”
“继续往下说。”维奥莱特的声音变得有些异样,无法再保持刚才那副镇定自若的神态。不过,她的语调中带有一种命令口吻,然而,他却非常乐于服从。“我知道那个名字。”(谁人不知!)“就我本人而言,我不应该接手你这种案子,否则,我不但没有解决你的问题,反倒会增添我的负担。不过,既然你是我一位非常敬重的人叫你来找我的,那么……”
维奥莱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声音,她停了下来。眼前这张面孔明显表现出来的痛苦表情让她看了有点揪心,使她失去了判断力。她不希望让人看见这一点,于是,她沉默不语。
罗杰·厄普约翰利用她此时表露出来的为难情绪赶紧说道:“如果当初我没有取得邀请人的信任,那么,我是否能见到你呢?你知道我现在涉及到一桩丑闻,其中有些属实,可其中有些却有失偏颇。如果你能赏光安排明天见上一面,我会尽力去反驳一些对我的不公正指控。而到现在为止,对这些指控我还无所作为。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你愿意在你的府上听我吐露实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