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摔碎了花小楼献给彦容的歌功颂德匾,是一等一的罪名,而在缺心的颜如玉眼里,显然太子这匾还不如他那只雪儿。
彦容本来就怒,一听颜如玉居然嚎他那只猫,就更为气恼了,一抬手指着那个被猫抓的人道:“花如花,你下面的人就这么个样子?花小楼是不是连人都不会管了,不会管,本殿教教他,来人,拖出去砍了!”
青青心一紧,但颜如玉对于彦容砍不砍人没感觉,依旧坐在地上哭他那只猫。
彦容厌恶地看了颜如玉一眼,一抬手道:“本殿感谢各位光临,略备薄酒,请大家入席喝酒,听歌赏舞!”说完冲地上嚎的颜如玉一甩袖子,把景王府的人晾在那儿,便引着大家进去了。
陆采珠一跺脚咬着牙骂了一声:“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朱云奇没出声,但青青能感到在身后,朱云奇的气性大约不比陆采珠小,只是她更善于隐忍不发罢了,青青赶紧上前抱起雪儿道:“王爷,让玲珑瞧瞧,这雪儿有没有伤着?”
陆采珠摇了摇头道:“这一对还真配齐了!”
青青见雪儿的背有些渗血,知道挨了一掌不轻,忙道:“王爷,玲珑让人送回去包扎吧!”
颜如玉点点头,青青忙把猫递给跟过来的下人,吩咐完了,才扶起颜如玉道:“他们都进去了,我们…”
颜如玉才一抹眼睛道:“啊,都进去了,那我们也赶紧进去吧!”
青青跟着颜如玉走进布置好的庆寿大殿,那些目光一下转落到几人身上,本来笑着的彦容一见颜如玉,那脸一下沉了下来,青青见内侍忙着引大家入席,但这些内侍个个都是势利的人,见彦容的脸色,就没有一个人搭理颜如玉。
颜如玉左看看右望望,见没人搭理,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拉着青青就在众目睽睽下往那有空的位置坐了下来。
青青坐下,才发现颜如玉这位置坐的还挺显眼。
太子及太子妃坐正首,硕王爷及王妃、明佳郡主坐左一,彦正夫妻左二,易之山左三,易太傅及夫人右一。
颜如玉找的空位,正在右二。
这位置略次于彦正,不知是不是彦容故意留的,而这位置却与易之山的坐席斜对着,让青青浑身都不自在,好在有歌妓舞女在两席之间载歌载舞,稍挡着易之山,青青才略略自在一些。
但青青很快发现不论是硕王爷还是易太傅都喜欢不时拿眼打量颜如玉,当然打量颜如玉的当儿顺便就把她也打量一番。
酒过三巡,青青就听易太傅道:“听闻景王一直在王府休身养性,今日也舍得移驾来给太子爷贺寿?”
颜如玉一听易太傅提及他,赶紧放下酒杯,嗫嚅了好半天才讲出一句话:“太傅所讲…所讲没错,小王…小王一直修养着来着,这不是太子皇兄有贴子请嘛!”
颜如玉这句话让人哭笑不得,好象自己来这里参加彦容的寿诞是迫不得已的感觉,那傅太傅也没想到颜如玉回答得这么实在,一时卡在那里,不知怎样继续。
硕王爷便道:“太傅大人,如玉在西雀国没有少受苦,回来休养休养也是正理,与太子是亲兄弟,走动走动也是应该的!”
易太傅就笑道:“硕王,景王这休养得也够辛苦的!”
彦容那张沉着的脸终于有了笑模样:“太傅大人是指如玉最近艳福不断!”
易太傅笑道:“景王最近还真是艳福不浅呀,娶了新妇,还纳了玲珑公主,显然王爷与玲珑公主很相亲相爱呀!”
易太傅话声一落,青青便听一阵唏嘘之声:“那个女人就是南阿公主?”
“天呀,怕这世上也只有景王爷才把漂亮端庄的正妃放一边凉快,而与这位青楼出身的公主厮混快乐!”
“景王爷真是不可救药了!”
“他两真够恶心人的了!”
青青这才有些明白彦容请自己的缘故,那就是让别人看看颜如玉是如何地萎麋荒淫,而颜如玉偏拉着她在前面,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衬彦容安排,就要达到让人觉得他荒淫无耻的效果,虽青青不明白颜如玉处处装弱是为个什么,但颜如玉这带着利用的举动,让她对颜如玉才有的那点爱恋之心动摇了,面上虽依旧带着没把别人的议论当回的浅笑,却暗暗把手从颜如玉的手中抽了出来。
颜如玉听了那些议论更加嗫嚅着讲不出来话,隔着几席一个有些岁数的人忽“啪”地一声放下酒杯道了一声:“荒唐!”
那易太傅闻声立刻道:“朱翰林,年青人嘛,贪图一时之欢乐也是人之常情!”
青青才知道那个道“荒唐”的老人正是朱云奇的父亲朱翰林,这更让青青悲愤交加,从没饮过酒的青青紧紧地攥着杯,然后一抬手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一股子辛辣把青青呛得差点咳了起来,她拼命地忍着,眼泪却一下涌了上来,又不得不拼命地忍着眼泪,忽她感到一道同情的目光追随着她,这道目光却是青青最为憎恨的易之山发过来的。
口中那股辛辣味过去,青青又伸手去拿酒壶,刚满上酒,颜如玉却伸手拿了杯道:“太子皇兄大寿,如玉祝太子皇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彦容听了也举杯道:“如玉,本殿忽想起今日也是你的寿诞!”
青青愣了一下,颜如玉听了笑嘻嘻地道:“是吗,小…小王怎么记不得了!”
彦容又道:“记得小时候,你的寿诞总是很热闹!”
颜如玉听了停了手好象陷入了回忆:“太子皇兄一提,小王好象是想起来了!”
彦容阴贽地笑了一下道:“是呀!”
“那时候太子皇兄,与小王亲如手足!”
彦容笑得更开心了:“是呀,如玉与本殿一直亲如手足!”
颜如玉嗯了一声才道:“那时候真是个好日子!”
彦容一听便道:“既然如玉怀念那时候,为什么今天过寿,不也象当年那样好好办个寿,热热闹闹的!”
颜如玉本放了杯,拿着筷子要去夹那面前的鸡腿,听了嘿嘿一笑道:“太子皇兄讲的真是,赶明儿小王也办办寿,热热闹闹!”
青青听得一头雾水,颜如玉以为这过寿是那天都可以过的,要不怎么用“赶明儿”,但是想到颜如玉在利用她,心里怎么都不舒服,既然颜如玉想出丑,自己就索性帮他出够丑,颜如玉不让她喝酒,她就对着面前的美食痛下杀手。
青青吃得痛快,也能感觉到颜如玉左手边朱云奇愤怒的目光和陆采珠不屑的眼神,青青装看不到,吃得更加起劲,却听太子妃木桑儿笑道:“太子爷,这公主好象极饿!”
青青听到怀王妃、明佳郡主都合着太子妃这一问格格地笑了起来,青青当然知道是在嘲笑她,一伸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讪讪道:“太子爷家的东西真好吃!”
青青虽看不到颜如玉的表情,但能感觉自己开始大吃特吃的时候,颜如玉的身体在发硬,而且还看到坐得极远的鲁成不屑地撇了撇嘴,于是她用袖子擦了嘴后,吃得更开心了,只听彦容笑道:“玲珑公主,你以前也是个公主,现在进的也是王爷府,怎么如玉虐待你?”
青青盛了满满一碗汤一边喝一边道:“太子爷,玲珑在景王府真没吃过什么象样的东西,除了高梁粥就是包米饼子!”
朱云奇终于按奈不住,在一众人笑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啪”地一声放下筷子喝道:“够了,南阿玲珑你还真不是一般的没有教养!”
青青非常不解地看着朱云奇:“奇娘娘,玲珑所讲句句属实,这跟教养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玲珑讲在景王府天天大鱼大肉,大家伙可有人相信?”
殿上的人一听笑得更不开交了,青青见那怀王妃笑得滚入彦正怀里不停叫:“王爷,本宫肚子都笑疼了,这还真是一对!”
那怀王彦正本是个严肃的人,这会子也按不住笑道:“这大约正是应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吧!”
朱云奇狠狠地瞪着青青,青青也不甘地瞪着朱云奇,但她却感到身体本僵直的颜如玉忽然动了筷子慢慢地吃起席上的东西来,那彦容笑够了才道:“颜如玉,你不会如此不济吧,公主跟着你还真是委屈了!”
颜如玉好一会才道:“太子皇兄,别说小王的女人觉得你这里的东西好吃,就是小王也觉得你这里的东西比景王府好吃!”
大家伙笑得更开心了,青青不知道为什么本是存心要气颜如玉的,听到颜如玉这句,心里却不由得一酸,只觉得鼻子堵堵的。
席上的人拿颜如玉取乐一阵,就听硕王叹口气道:“如玉,你说你,你说你,现在西雀国大军压境,你一个王爷却在这里争一口吃食!”说完又重重叹口气,极是气恼地盯着颜如玉,颜如玉却口吃地问:“硕王爷,你…你讲什么,你说西雀国又要派军来攻打我…我东泠国了?”
硕王听了摇了摇头道:“如玉,你不会连此事也不知晓吧!”
彦容也道:“难不成父皇最近天天宣召你进宫,没有讲此事?”
颜如玉有几分茫然地问:“父皇宣召小王,为什么要讲此事?”
大家一下哑口无言,颜如玉这话明明没有道理,但他讲出口偏好象很有道理,彦正便道:“还是景王好福气,可以两耳不闻边境事,一心只守着府上的美姬过日子呀?”
颜如玉又有几分不解地用筷子指着怀王妃问:“怀王有如此佳姝,不是比小王福气还好?”
那怀王妃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青青倒略略释怀,怀王彦正一听便恼道:“颜如玉,你大胆,怀王妃岂是你的一个下三流的侍姬可比的?”
颜如玉赶紧收回手,有些不安地瞅着堂上的人问:“小…小王哪有讲错?”
彦容本对这彦正也有忌会,见彦正在颜如玉这里没占着便宜,脸上还隐隐有笑容,一听颜如玉的话立刻打哈哈道:“老三,今天是本殿大寿,如玉不过是玩笑几句,你认什么真?”